掌事太监到底也没有说。
楚霖看着跪的恭恭敬敬的众人，心知不妙，可是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也许走进门，母妃像往常一样在那里喊自己喝茶。
他有些迟疑地走进了殿内，只是却没有了宁妃的身影。
突然，他感觉到脚底有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血迹。
楚霖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过身去看向跟过来的掌事太监。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怕。
怕这一滩血是宁妃的。
掌事太监闻言立马跪了下去，其余人见状，也是慌忙跪地。
“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
他们越哭喊，楚霖的心里就越难受。
他跌坐在了地上。
“母妃！”
这一声喊，撕心裂肺。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那个能回应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太子殿下节哀啊，娘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好好的啊，如今您这副模样，她又如何安心啊。”
储秀宫的掌事宫女是一直跟着宁妃的，也算是看着楚霖长大的，看到他这副模样，她也是心疼不已，连忙劝慰。
楚霖看了看她，默默把思绪收了回来，道：“姑姑，您能跟我说说，母妃是怎么走的吗？”
掌事宫女却是拉着他，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跪拜在地，大声道：“还望殿下恕罪，奴婢不能说。”
不能说，自然是皇上的旨意。
父皇，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
掌事宫女也感觉到了楚霖的绝望，连忙握住了他的手，道：“殿下节哀，娘娘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您如此啊。”
楚霖点了点头，道：“父皇怎么说？”
一边的太监听了，忙道：“皇上说娘娘不守规矩顶撞皇上，不堪教训畏罪自裁，令后宫蒙羞，故降为宁嫔，丧礼仪制一切以嫔位操办。”
嫔位仪制？
父皇当真是狠心，讲母亲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还寻个由头降了位分，当真是无情。
谁人不知道宁妃娘娘温柔和顺，实乃六宫表率，今日却用这样的由头降位分，当真是讽刺。
宫中嫔妃，因着死者为大，向来是死了要晋一晋位分的，偏偏到了母妃这里，不按常理出牌。
堂堂太子生母是嫔位，且生前顶撞皇上，这样的帽子，当真是扣的妙啊。
掌事宫女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仍旧拍了拍他的手。
楚霖现在很想陆雨姝。
在他眼里，陆雨姝已经是最后的依靠了。
“母妃的灵堂在哪里？”良久，他才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掌事太监迟疑了一阵，才道：“皇上说了，娘娘生前有过，所以不设灵堂不许祭拜，直接下葬，现如今……恐怕已是入土了。”
什么！
这样看来，自己连母妃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吗？
父皇，你好狠的心。
“姑姑，我要去看一看母妃，我得送送她。”楚霖颤抖着双唇，对着掌事宫女道。
掌事宫女本来还打算阻拦，却又心知太子素来执拗，怕是劝不住的，再者死者为大，阴阳相隔皇上应当不会怪罪。
可事实往往不会那么顺利。
楚霖赶到的时候，就见太监们刚把棺椁抬进去，准备埋土。
父皇当真狠心，竟是连一个像样的陵寝都不曾有，不过葬在妃陵旁罢了。
楚霖还不曾说话，就见看守的侍卫拦了上来：“太子殿下留步，凡妃嫔下葬，一律不得观之。”
“本宫的母妃，也不能看吗！”
楚霖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毕竟那是抚养他长大，至亲之人，如今却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得，何其讽刺。
那些侍卫听了，忙道：“请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楚霖看了一眼远方，冷笑一声。
只怕老祖宗的规矩只是其一，父皇的绝情才是真的。
他慢慢收回目光，道：“那就要看你们拦不拦得住了。”
陆雨姝猛然惊醒过来。
她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一时有些恍惚。
楚霖呢？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良久才想起来，楚霖进宫了。
这时候，莫大夫端着碗进来了。
“陆小姐，醒了就把药喝了吧，太子殿下临走前交代过了的。”
“他还没有回来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楚霖了。
一直以来，因着身份尊卑，她才唤一声太子。
可现如今她居于山野，莫大夫又是超脱尘世之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莫大夫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随后道：“公子先把药喝了吧，也好叫殿下放心。”
陆雨姝看了看那黑乎乎的药，想起前些日子都是楚霖喂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陆雨姝接过碗，一仰头把药全喝了下去。
突然，门口传过来一阵异动。
莫大夫和陆雨姝对视一眼，心里头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
陆雨姝很想过去看看，可是莫大夫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直接摁住了她。
外面不一定太平，哪怕有什么事，还有暗卫守着，这样出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撞开了。
来的却并不是刺客。
是楚霖回来了。
陆雨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楚霖。
体无完肤。
浑身都是血迹，让人看一眼就胆战心惊。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落的如此地步？
莫大夫腾地站了起来，对着一边扶着楚霖的暗卫厉声道：“抬去旁边的房里，我就过去。”
楚霖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了，便将我安置在雨姝身边吧，我想她陪着我。”
莫大夫看了一眼，心知若是不按照楚霖说的，只怕会耽搁，忙指了一个暗卫道：“你且去旁边屋子里搬一个躺椅过来，越快越好。”
暗卫的手脚自然是快的，不一会儿便挪过来了。
安置好楚霖，暗卫便又消失在了暗处，只留了一个心腹在门口守着。
莫大夫现如今也去自己房里寻药去了，诺大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你……还好吧？”
陆雨姝看着楚霖的伤，良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