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槿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地上的池浅,摆了摆衣袖,转身踏出了景祺阁。
池浅痛得一阵阵发昏,思维在迷迷糊糊中却又极度清醒,她弓着身子,捂着腹部,脸色苍白得可怕,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披头散发的绿意急忙跑了出来,艰难地将池浅扶起来,声音里带了哭腔,“王妃,您坚持住,奴婢这就去帮您请太医!”
绿意将池浅放在床上,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在门口碰到了脚步匆匆的宋清问,宋清问脸上的神情异常慌张,他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林槿惜,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看到满脸泪痕,披头散发的绿意心突然往下一沉。
“宋先生,求求你救救王妃,求求你……”绿意哭得泣不成声。
宋清问急忙赶到房间里,池浅鲜红的衣袂刺得他眼睛发痛,池浅的脸色白得像宣纸一样,似乎轻轻一戳,就会烟消云散,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气似的,宋清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了一趟北昌,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宋清问急忙为她把了把脉,神情一怔,眉头微皱,回过神后,为她扎了几针,就吩咐绿意好好照顾她。
池浅似醒非醒,她抚着自己的腹部,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的孩子没有了,因为她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她身下的剧痛提醒着她那孩子已经离她远去了,她最亲的人都不在了,那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池浅没有焦距的目光盯着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原来痛到极致真的会麻木,在林槿惜灌下她堕胎药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和上官浥尘之间彻底完了,她以前还选择相信他,可是现在她只想落荒而逃,她只想远远地逃离这个世界,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池浅麻木地拿起那把剪刀,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胸口
,可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降临,赶回来的上官云汐紧紧握住池浅的手,泣不成声,“皇嫂,不要……”
池浅看着上官云汐,只是挣开她的手,缩回榻里,双手紧紧抱着膝头,眼神里是一片空洞,仿佛覆盖了雪的白茫茫的冰原,没有一丝的波动。
宋清问推门而入,看着床上的池浅,眼里闪过一丝疼痛。
上官云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伸头看了看屋外,问道:“皇兄呢?”
宋清问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上官云汐难以置信地望着宋清问,“皇兄他为什么这么冷血?皇嫂都这样了,他都不能来看看她吗?”
宋清问看了一眼床上的池浅,池浅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除了偶尔扇动的睫毛,根本看不出一丝的生气,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
“御书房的宫人说皇上到林槿惜那里去了,他们正在……准备明天的立后仪式。”宋清问目光微沉,不敢看池浅的眼睛。
上官云汐愤怒地站起来,“皇兄真是变得连我们都不认识他了,他竟然要立林槿惜那么恶毒的人为皇后。不行,我要去找他!”
宋清问一把拉住她的手,“没用的,别去了,太后娘娘刚从那里出来,看她那个模样,看来皇上这个决定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上官云汐看着池浅,眼里是满满的痛惜,鼻子一酸,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皇嫂,你说句话好不好?”
池浅低垂着头,完全没有反应,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屋外的上官浥尘目光清冷地看着池浅,他的身影隐在黑暗里,异常地瘦削,袖袍里的手鲜血淋漓,仿佛这样才能掩饰极度的痛苦。
上官云汐和宋清问出去后,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池浅微微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痛入骨髓的画面,她微微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
,她还能怎么样?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吗?现在的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那种感觉就像沉入深海,到处都是刺骨的冰凉,而那种痛入心肺的疼却慢得如同凌迟一般,从你的心底蔓延到四肢,指尖的冰冷恍如十月寒冰,再也暖不了了!
池浅在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那双温暖的手抚过她的额头,喃喃低语:“对不起……”
池浅想要从梦里醒来,却全身倦得没有力气,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梦到他了吧!以后,她要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完完全全淡出他的世界,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池浅恍如坠入黑夜似的沉沉睡去。
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棂密密麻麻地洒在池浅的身上,池浅微微撑起身,自己竟然还活着?真是可笑!
上官云汐推开门,看到醒来的池浅,兴奋地问道:“皇嫂,你醒了?你想吃什么东西,我让绿意去做?”
池浅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上官云汐惊愕地望着池浅,“皇嫂,你的嗓子……”
池浅突然发现连说话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池浅勾起一抹虚弱的笑,颤抖着用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