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好几天,细心问过陆严她的喜好后,我准备了一瓶香水和一盒昂贵的燕窝。
结果见面后,她把礼物接过去,就礼貌又疏离地告诉我:「谢谢,不过你们年轻人的收入不高,不用买这么贵的礼物,负担重不说,我也用不上。」
这个你们也就是客套,陆严的收入当然要远远高过我。
我敏锐地察觉到,陆严的母亲并不喜欢我。
虽然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饭,甚至开了瓶很贵的红酒,虽然她给了我一封厚厚的红包,虽然她跟我说话温柔而周全,虽然一切礼节都很周到。
但她心里,应该非常讨厌我。
陆严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吃过饭后他站起身,说学校里还有事,带着我离开了他家。
一出门他就握住我的手,轻声说:「尤贞,她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没有。」
「我七岁的时候,她因为我爸在吃饭时抽烟提了离婚,放弃了婚内所有财产,只要走了我。」
陆严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当然,我说这个,并不是想告诉你她有多不容易,你要迁就她。我只是想说,尤贞,我现在已经三十岁了,我要和你度过的,是属于我们俩的人生,和她没有关系。」
「她问你的那些话,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这都由你来决定,我只会听你的,哪怕你的答案是都不要——尤贞,我们就这样谈一辈子恋爱也很好。」
陆严的话,只在寥寥数语间,就为我勾勒出一个美好宛如梦境的未来。
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空落落,像是飘飞的柳絮,迟迟落不到实处。
那天晚上,我正抱着汤圆缩在沙发里刷手机,忽然有条新闻跳出来。
我漫不经心地点进去,等看清楚那段文字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草东没有派对鼓手蔡忆凡在台湾防疫旅馆内自缢身亡。」
这个时候,家里的蓝牙音箱甚至还在放《如常》。
「再吞一口,一口就好,然后睡着吧。」
我一下就被拽进纷乱的回忆里,摔得发痛的同时,想到很多过去的事。
时光以此为界限向过往倒转,我想到在陆严车里听过的无数遍《如常》,想到那天在音乐节现场,她就坐在台上打着鼓点,清瘦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其实那是星星坠落前最后燃烧的光芒。
「尤贞。」
「尤贞,尤贞。」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而陆严一边替我擦着眼泪,一边温声问我:「怎么了?」
我一时竟无法准确无误地描述出那种复杂的痛感,我与她甚至素不相识,但在我生命最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敲出的每一个鼓点,都给过我力量和活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她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我说不出话来,只是趴在陆严怀里,流了一整夜的眼泪。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陪着我哭,又提醒我吃药。
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加重的缘故,后面几天,我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
而陆严毫无怨言的陪伴,更加重了我心里的内疚。
我只能强迫自己好起来,哪怕装也要装作好起来,眼看着陆严似乎松了口气,我的负罪感才得以减轻少许。
那天,陆严回家很晚,我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朦胧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动我的手。
我睁开眼,看到陆严套在我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
「尤贞。」他从背后抱着我,将嘴唇贴在我耳畔,「学校那边有安排,需要我们去外地参加一个交流会,大概需要一周。」
「什么时候?」
「明天就出发。」
我盯着戒指上的钻石发怔。
其实我知道,因为要照顾我,陆严已经先后推掉了很多重要的工作。
陆严摸摸我的头:「这不是求婚戒指,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只是想让自己安心一点——尤贞,我离开的这一个星期,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沉默片刻,忽然问他:「陆严,你和我谈恋爱,其实很累吧?」
他立刻紧张起来,摇头:「不,尤贞,你不要这么想。」
后来他又说了些什么,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有那一刻的紧张,像一把利剑刺穿我的胸膛。
自始至终,我都是别人的负担。
不管是对于妈妈,还是陆严来说,都是如此。
陆严临走前跟我说:「尤贞,你不要多想,安心等我回来——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汤圆呢。」
我勾勾唇角:「你的语气就好像害怕离婚的丈夫跟妻子说,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呢。」
看到我还有闲情开玩笑,陆严终于放心地离开了。
而就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他母亲就找上门来。
18
「尤贞。」
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