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高大粗壮的汉子，瞪着大眼睛，走起路来大脚片踩得地面山响，追上来便指着小梅大骂起来，“臭不要脸的死丫头，你跑到天涯海角，就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看你往哪里跑？”

　　 他这一嚷嚷，周围好多人都围上来看热闹。

　　 “吾没跑，吾会还侬钱哉。”小梅喊道。

　　 “不行，不还钱，你就得到我那去抵债。”那大汉气势汹汹，上来就抓小梅。

　　 “哎哎哎，你干什么？”那个中年女人不干了，把那大汉一拨拉，“想抢人吗？这姑娘现在归我了，你走远点。”

　　 “什么归你了，她欠我钱呢。”那大汉一瞪眼。

　　 “吾会还侬的。”小梅说。

　　 “现在就得还。”大汉胡搅蛮缠起来。

　　 中年女人不干了，指着大汉说：“你们俩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她归我，你快点给我走开，要不我对你不客气。”

　　 “放屁。”大汉骂道。

　　 女人气坏了，跳着脚骂起来，“王八蛋，你在这一片扫听扫听，老娘是干什么吃的，你他妈的有种在这别走。”拿眼往四周一瞅，指着不远处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叫起来，“小朱子，小朱子，快把二黑头他们给我叫过来，给我教训教训这个王八蛋。”

　　 那大汉一听中年女人有帮手，一个急转身，“出溜”一下，跑了。

　　 “你他娘的跑什么，有种的站住。”中年女人气哼哼地指着大汉的背影骂了一通，然后一拉小梅，“走。”

　　 小梅跟着她，走过一个胡同，刚出胡同口，忽见那大汉又从旁边窜了出来，跑到小梅跟前，一把将她拉住，拽了就跑。

　　 “救命啦——”小梅喊起来，被大汉拽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跟着向前跑去，中年女人一看，急了，骂道：“王八蛋，你给我站住，要不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一边骂着，一边追着两人向前跑去，她身子肥胖，一跑起来，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格外可笑，街上的行人，见她一扭一扭跑路的样子，都哄笑起来。

　　 胖女人跑得慢，而前边的小梅被大汉拽着，跑得也不快，忽然小梅一个踉跄，跌倒了，这一下后边的女人看有机可乘，加了把劲，颠着一身肥肉跑上去，眼看要接近了，却见大汉将小梅一拉，抡在肩膀上，扛着就跑，旁边的行人看着这场热闹，更加乐不可支，眼见那大汉身高体壮，虽然肩上扛了个人，但还是比胖女人快得多，一会便跑进了胡同里，拐了个弯，找不着了。

　　 胖女人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骂道：“王八蛋，缺德作损冒白烟的王八蛋……”

　　 4

　　 张江和花姐、瓜娃等人都离开以后，只剩下陈青一个人，在墙边上靠着墙坐着，眯着眼观察着大街。大街上平静依旧，在西斜的阳光映射下，房屋建筑的阴影，越拉越长。

　　 不大功夫，那个破帽子乞丐转了回来，陈青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找着了吗？”

　　 “找着了，他妈的。”破帽子气愤愤地骂道。

　　 “怎么了？”

　　 “那个老家伙，带着我七拐八绕，转了八百里地，可找着这个人了，可那小子属兔子的，一见我，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找不着了。”

　　 陈青笑了一下，心说牛娃子要是跑起来，还真是兔子也追不上。

　　 破帽子东张西望，看着大街上的动静，忽然扭头问陈青：“你看没看见一个皇军，从这里走过去？”

　　 “没有，”陈青摇摇头，“有几个警察刚才过去了。你在这吧，我走了。”说着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提着讨饭棍，向前走去。

　　 他一路遛遛达达，走街串巷，七拐八绕，走到花姐的住处附近，街口上，站着一个挎篮子的姑娘，那是小梅，正在等他。

　　 “伊拉都已经出城了，就差侬了。快走哦。”小梅小声说。

　　 “你在头里走，我在后边跟着。”

　　 两个人拉开距离，一前一后，走出大街，天将傍晚，街人行人多了起来，一些宪兵警察，在街上耀武扬威，两人避开敌特，串着小胡同，出了城门，在城外大路上，汇合到一起，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西方一片金黄，晚霞照过来，天地间一片瑰丽，因为任务完成得顺利，走在小路上，两个人心情格外高兴，只觉得心旷神怡，一片轻松，小梅哼起了小曲。

　　 忽然想到下午的事，小梅笑起来，对陈青说：“牛大壮力气蛮大，将吾扛在肩上，跑得飞快，侬若是见了，非笑倒了不可。”

　　 “是吗？”陈青也笑起来。

　　 小梅叽叽喳喳地对他讲着下午的经过，描述胖女人可笑的样子，不住咯咯地笑。

　　 说说笑笑中，两人加快了脚步，月上柳稍时，赶回了密窟。

　　 密窟里，点燃了好几根粗大的蜡烛，照得一片明亮，一群特工，都坐在大厅里，陈黄全家、胡老伯、老杜也都在，正热热闹闹地议论着，整个洞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陈青和小梅一进来，厨子马上端来饭菜，两人洗了手脸，陈青在小梅的要求下，换下乞丐衣服，坐到桌旁，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旁边，瓜娃正在讲述进特高课的经过，“哎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