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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关城门以前，陆陆续续从城门口走出了一些人，其中包括陈青他们几个卖蛇药的，混子还笑嘻嘻地塞给岗哨一包蛇药，“晚上怕有蛇，给你预备着有备无患。”岗哨咧开嘴直笑。

　　 出了城门，天色黑了下来，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空气里弥漫着雨意，陈青背着竹篓，望望天空说：“快点走，要下雨了。”

　　 “下雨了好，浇浇凉快。”阿四懒洋洋地说。

　　 “算了吧，花姐还在前面等我们呢，”混子催促道：“快走吧。你别为白天那事老窝心了。”

　　 原来，白天卖蛇药的时候，阿四正在吹笛子，来了两个头戴日本军帽，身穿绸衫的特务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大板牙歪歪愣愣地一脚踢翻了蛇篓，又拿了两包蛇药。本来，对于这样的鬼子汉奸，陈青三个人都有准备，一般破财免灾，混子笑嘻嘻地对两个特务点头哈腰，“先生，我们小本生意，请多照顾。”

　　 谁知道这两个家伙耍起威风来没完没了，拿了蛇药还不算，非要三个人跟他们到“宪兵队”去，三个人求了半天情，仍然不依不饶，一副仗势欺人的流氓相。那个大板牙拿过阿四手里的竹笛，一掰两半，扔到了一丈开外。

　　 阿四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混子赶紧把他推到一边，从包里拿出几张钱钞，塞进大板牙的衣袋里，那大板牙看了看一脸怒气、虎视眈眈的阿四，不知道是有些心虚，还是那几张钞票起了作用，咋乎了两句就走了。

　　 提起这件事，阿四还是心里不平，对混子说：“我说呀，这种人就是欠揍，越求情，他越犯横。”

　　 “那也不能揍，”混子说：“你揍了他，以后怎么办？咱们这个蛇药买卖，还干不干？那不因小失大了？”

　　 “这个道理我也懂，”阿四说：“就是太让人咽不下这口气了。”

　　 陈青在旁边装作老成的样子，劝阿四道：“咽吧咽吧，就当是遇到疯狗了，汪精卫那里，象这样的疯狗还能少了？”

　　 一路说着话，走到三里桥附近，临近路口，阿四指着前面那个小院的方向，说：“不知道汪大主席睡了那一觉以后，身体怎么样了。”

　　 混子说：“前两天我听花姐说，汪主席身体欠佳，背伤发作，已经住进医院了。”

　　 “哈哈，”阿四笑道：“看来，咱们的灵丹妙药，真管用了。”

　　 忽然天上响起闷雷声，远处，闪电亮了一下，继而天阴得更加厉害，四外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三个人不敢向小院方向走得太近，下了公路走上小路，在一个十字路口，花姐和小梅从几棵大树后闪了出来。

　　 “要有雨。”陈青说。

　　 小梅看看陈青说：“你怎么也没戴个斗笠来。”

　　 “我也没戴斗笠，你怎么不问问我。”阿四在旁边嚷嚷道。

　　 小梅不吱声了，缩到了后边，花姐用洋伞“叭”地敲向阿四的脑袋，“快走。”

　　 几个人加快脚步，在花姐的带领下，顺着一条田野里的小路向前急行。没过多久，几个闪电过后，雨点落了下来。

　　 “咱们去哪儿？”混子问。

　　 “江边，”花姐说：“去拿一件东西。”

　　 “下雨去江边，真是好差使。”阿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要是王义在这，肯定要说有水鬼在那儿等着咱们了。”

　　 雨落得密实起来，打在旁边的庄稼叶子上，一片簌簌声，花姐在前，陈青断后，一行人以急行军的速度，在暗夜里穿行，不大功夫，大家身上就已经都被淋湿了。

　　 避开岗楼哨卡，几个人顺着小路曲折走到江边时，已是深夜，混子喘了一口气，看看四周，此处离住户村庄都远，四处一片荒芜，长满水草芦苇，既非码头，又非渡口，他有些疑惑地问花姐：“就到这里吗？”

　　 “对，”花姐点点头，“你们往前面看，那边有个沙洲，就在江里，离得不算远。”

　　 几个人伸长了脖子睁大眼睛往前面看，此时雨小了，丝丝缕缕地象细线一般飘散下来，但天气黑沉沉的阴得厉害，根本看不到江里有什么沙洲，只看见眼前黑黝黝的江水一浪推着一浪，涌向前去，耳中一片“哗哗”的水声。

　　 “你们几个谁能游过去？”花姐笑着问三个男人。

　　 这一问，三人都傻了眼，陈青迟疑着说：“我会两下三脚猫狗刨，可是游过去，这……”

　　 阿四摇摇脑袋，“我连三脚猫狗刨也不会。混子会吗？……我就知道你不会。”

　　 几个人正在议论，旁边的小梅不声不响，脱下了外罩，里面却穿着一身黑色的贴身内衣，手里提着一个布袋，悄悄走向江里。

　　 “哎哎……”陈青叫起来，“你做什么？”

　　 小梅回头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下了堤岸，走进水里，花姐说：“放心吧，小梅十八般水上功夫，你们还没见识过呢。”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小梅走进水里，撩起江水往身上泼了泼，活动活动胳膊腿，然后身子向前一跃，象一条大鱼一样悄无声息地扎进江水中。手臂划了几划，只露出小脑袋在水面上，在波浪里上下起伏，渐渐远去。

　　 陈青几个人在岸上看得呆了，眼睛都瞪得象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