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拐了个弯，一片山势高峻起来，后边土匪的枪再也打不到了，大家松了口气，冯老三摸摸脑袋，又用力摇了摇，好象证明脑袋还在头上。

　　 “等等，跑什么啊。”一个炸雷似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牛大壮。”牛娃子吃惊地说。

　　 王义勒马，停住车，往后一看，从山坡上跑下一个人来，身材如熊，威猛似虎，手拎一把正冒着青烟的驳壳枪，正是牛大壮。

　　 “哈哈，是你啊。”王义乐了。

　　 牛大壮跑到车前，喘着气说：“我看见这群贼娃子把你们的车截住，正要上去兜他们的屁股，结果你们就冲过来了。”说着一抬腿，跨上车辕，问王义：“怎么样，路上风景挺不错吧？”

　　 “那是，”王义一挥马鞭，“游山玩水，美哉悠哉，玉皇大帝出巡也没这么舒坦。”

　　 几个人说说笑笑，驱车前行，说起前几天喝水中毒的事，王义不由骂道：“真是什么缺德鬼都有，一个在前边放毒，一个在后边解毒收钱，真他娘想得出来。”

　　 车厢里的冯老三忽然说：“你们遇到的，是不是江湖二郎神？”

　　 “什么江湖二郎神？”

　　 冯老三说：“这是一个传说，有一句话，叫做‘江湖二郎神，先害人，再救人’，至于怎么个害人救人法，这个二郎神，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补锅郎，我却是不知道了。”

　　 “二郎神有三只眼，这个补锅匠只有一只，差远了。”

　　 车行至石山城外，冯老三说：“我到了，咱们再会吧。”说罢跳下车，扬长而去。

　　 3

　　 马车进了城，找了个客店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天不亮大家就起程，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密窟。

　　 到达山脚下时，天已经擦黑了，几个人不顾劳累，步行上山，老杜见路旁一带密林，层层叠叠，高矮相间，将一片山坡遮挡得严严实实，满眼尽是树枝树叶绿藤，赞叹道：“这片树林真好，怕是走兽也过不去，就象是神话里的魔法森林。”

　　 牛大壮得意地说：“这是咱们的制药厂，制毒厂，兵工厂……将来，你就在这里上班。”

　　 “是吗？”老杜惊奇地看了看，“这能进去吗？”

　　 “当然能，有秘道。”

　　 说着话，身边的一片树丛，忽然挪开了，出来两个人，却是陈黄和胡老伯，老杜惊得呆了，摸着那些当作大门的树丛，惊叹道：“太妙了，真是太妙了，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义打过招呼，脚步不停，径直走进密窟。

　　 密窟里，董先生和张江都到洞口来，接着了王义一行，大家和老杜做了介绍，亲热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一齐进洞，陈青、阿四都在里面，厨子端上饭菜来，王义和牛娃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将重庆带来的命令，讲了一遍。

　　 “命令，我们已经知道了，”董先生说：“就等你带来的这本假密码，和这张叛徒的肖像图呢。”

　　 张江已经把假密码和那张图，摆在了桌上，大家仔细看着，王义边吃饭边说：“我琢磨着，这图让花姐照着多画几张，咱们多发动人，去城里找，总能将他找着。”

　　 “可咱们总共才有多少人？整个南京城，大了，何况，他还不一定在南京城里。”牛大壮说。

　　 王义说：“可以发动点叫花子，一起去找。”

　　 “叫花子？”

　　 “对，”王义把自己和一群乞丐打了一场交道的事，说了一遍，“我发现，叫花子们都是有组织的，他们都能互相联络，只要咱们给他们好处，请他们帮这个忙，应该能行。”

　　 董先生考虑了一会，问张江，“你看呢？”

　　 “我看行。”张江说：“只要小心一些，就泄露不了咱们的秘密。”

　　 陈青说：“我在城里就认识一个老叫花，名叫老祖。”

　　 “老祖？”王义吃惊地站了起来，“如果能找到老祖，那可就好办了。”

　　 吃过了饭，大家围着那个叛徒肖像，又研究起来。一直到深夜，明灭的烛光下，一群人的身影，还映在洞壁上，随着他们的争论说笑，不住地摇晃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