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窗户朝西，上午显得非常黑暗，里面空空荡荡，一个桌子，几把椅子，屋中央的房梁上，吊着一堆绳子，绳子上血迹斑斑，地下扔着棍子、鞭子，也都染着早已干枯暗红的血色。

　　 胡翻译和牛大壮坐在桌子后面，钱哼站在桌前，一会，一个士兵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这两人一高一矮，都被绳子绑住了双臂，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得破碎不堪，头上脸上，一道道血痕犹在。士兵在他们背后用枪一推，后面的矮个子象是体力不支，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要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过，这俩小子挺牛，嘴硬，问不出东西来你可自认倒霉。”胡翻译懒洋洋地对牛大壮说。

　　 牛大壮端详着这两人，两人表情都很平静，似乎对审问已经习惯了。被押解的士兵连推带搡，坐到屋中央的矮木凳上。

　　 钱哼从地下拣起一根鞭子，走到两个两个犯人面前，牛大壮扭头对押解的士兵说：“你出去吧。”

　　 那士兵看了看胡翻译，胡翻译摆摆手，士兵走了出去。

　　 牛大壮走到两个囚犯面前，问：“你们从哪里来的？”

　　 那两人象没听见一样，眼睛望着地面。无动于衷。钱哼一举鞭子，骂道：“他妈的，听到没有，说话。”

　　 那两人仍旧一声不吭。牛大壮继续问：“你们是从上海来的吗？”

　　 回答仍旧是沉默，钱哼举起了鞭子，但他以前从没用鞭子抽过人，动作用些犹豫，牛大壮斜眼对他悄悄使个眼色，钱哼鼓了鼓勇气，按照事先演练好的动作安排，怒目咬牙，“刷”地一鞭，劈头盖脸抽在高个子的身上。

　　 那人一哆嗦，闪了闪身，却仍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胡翻译坐在桌后，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老弟？我说得没错吧？这俩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牛大壮上前用手揪住那个矮个子的头发，提高了声音，问道：“我问你，你们是军统上海站的吗？快说。”

　　 矮个子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既然你们知道，还问什么。”

　　 “老实点，”牛大壮吼了一声，大手一伸，“叭”地便打了矮个子一个耳光，耳光打得响亮，声音传出多远，坐在桌子后面的胡翻译叫了一声：“好。”

　　 矮个子挨了打，一下子从小凳子上出溜到地下，微微喘着气，十分委顿。

　　 牛大壮见象是生了气，气哼哼地解开了外衣，一手插腰，一手指着矮个子骂道：“睁开你的狗眼，老子告诉你，我审问过几十个象你们这样的了，老子有的是办法。”

　　 他敞开外衣后，内衣上，画着一个符号。

　　 那个符号，画在前襟上，异常醒目，牛大壮一手插腰，似乎是在指示那符号，矮个子尚且没注意，旁边的高个子已经注意到了，脸色一变，嘴一张，差点叫出来。

　　 钱哼走到胡翻译面前，挡住他的视线，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递给胡翻译，然后又划着火柴，给他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