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去床上睡。”老顾将我推醒,我整个人筋疲力尽,头放在桌子上,无法抬起来,我勉强睁开双眼,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
“我今天回去了,有事电话!”老顾说。
“好!”我有气无力地说,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头栽倒在床上。“把那些东西收起来放抽屉里,锁起来钥匙放我口袋。”我跟老顾说,接着我便睡死过去。
中午我吃完饭,回到房间把资料和日记放到保险柜里。便走路去了镇办公楼,里面很冷清,在这里上班的人员,算是明河镇条件不错的,很多都搬走了。门卫老头认识我,看了我一眼,便又继续坐在椅子上打盹。
“镇长在吗?”我问。
“在,自己上去吧!”老头头也不抬地回道。
方思进既然现在当上了镇长,自然就在方明山的办公室,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我又敲了敲。
“谁啊?”方思进吼道。
我推门进去,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若不是刚才他吼了一声,我会以为他死了。他双手掉着,眼睛偶尔睁开翻一下,不停地吸鼻子,我站在桌子前看着他,发现他鼻子边上有一丝白色粉末,加上他这模样,我就知道原因了。
“吸粉了?”我问道,坐在椅子上。
方思进擦了擦鼻子,睁开眼睛,用一双死鱼眼盯着我,然后笑道:“怎么,你不是警察吗?抓我啊?怎么像个白痴那样坐着。”
“你的罪名太大,这种小事我懒得浪费时间。”
方思进看着我,然后翻着白眼笑道,“高朗,我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年轻人,欲望应该一样啊,你看你,特别像我小时候养的一条猎狗,四处找猎物,然后叼给我,它自己却宁可吃屎。”
“这可不一样,猎狗不知是非对错,所以总追着一些弱小的动物撕咬,我呢,只咬那些本就该死的坏种。”我笑道。
“难道方思睿和长泽直纪喜欢的是你这种愚蠢的幼稚吗?”方思进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哈哈,坏种?你就是好东西了?你没做过亏心事吗?”他从坐位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边上,用双手撑在桌子上问:“你觉得明河镇谁该死?我?教授?还是方明山?还是你那个吸人血的好兄弟齐峰?”
“方明山这种杀妻杀友,侮辱晚辈的人,自然该死,至于你,我看还有回头的机会。”
方思进看着我,他估计也不知道父亲有这个日记本,所以我说的话让他无法相信。他揉了揉脑袋,又捏了捏鼻梁,猛地摇摇头,尽量使自己清醒,一字一句地问:“是我嗨了,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
“方思睿告诉你的?”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除了我和方思睿。”
“还有你的父亲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用同样的方法,同样的凶器杀了你父亲。”
方思进整整愣了一分钟,然后咬着嘴唇鼓了鼓掌,干笑了几声,坐回椅子上,点上一支烟,“说吧,想怎么玩?有证据就直接抓人吧,别绕圈子。”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所以今天也不是来抓你的。”
“那你想干嘛?想跟我证明你很聪明吗?你知道越聪明的人死得越快吗?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侥幸,不是你有能耐。”
“长则正雄比我聪明多了,不然他一个外国人,能在这里混这么久吗?”
“你想说什么?”
“你年少时的遭遇我已略知一二,主要过错在你父亲……”
“啪……”的一声,方思进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不是我父亲,他不够格……”他脸上青筋暴起,气得发抖,他应该还不至于像方明山那样变态,杀了自己的父亲,心里自然不想承认。
“好,我明白了。”
“有话直说,没事滚蛋!”
“跟我合作,不要再像你曾祖父那样被人骂,抓到长泽正雄后,我给你申请减刑。”
方思进看着我,摁灭烟头,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悲惨一笑,“没机会了,你走吧!”
“你知道,到时候你承担的可能不止是骂名。”
“无非就是个死嘛,我跟你一样,不怕死。”方思进抬起头看着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
“好吧!”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既然他已经连死都不怕了,那我说再多也没用,大概他在杀方明山的那一刻,就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相信人天生就坏吗?”方思进问。
“好坏只在一念间,关键看你愿不愿意回头。”我转过头看着他说。
“我相信,我就是天生的那种。”方思进说完又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烟头快要烧到他的指甲,他似乎也没感觉。“方思睿还活着,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谁带走她的?”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她还活着。十四岁之前,我们关系很好,她是把我当亲弟弟看的,我知道她是抱养的,长大了想娶她做媳妇,可惜……”方思进喃喃自语地说。
“长泽正雄带走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