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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围篝餐饮屋内困(伍)

半笔青锋录 漫看花海 2063 2023-08-07 07:40

   时过三更,无敲无梆,寂夜之中愈发昏沉结黯,院中三堆篝火半炽不灭,燎燎灼灼,映照着旁边十数银月教众种种睡姿。屋内众人也是困顿不已,辛芙爬上旁边小床,复又入眠,睡得十分香甜。华宝上人闭目无语,悄声静息,端坐于屋侧一隅,然细细观之,他一双肩膀贴着后面墙壁。柳庭花倒也机灵,将三张小凳拼接成全,蜷缩身体于上,接过一堆草禾小垛为枕,安然栖去。

   王萍初时冷笑一声,低声抱怨道:“他这男儿好生享受,却不顾及我等妇人呢?”见辛英侧目睨之,颇为不然,甚感无趣,于是学她的模样,将一张草毡垫铺底下,口中嘟哝得一番,鼾声陡起。

   辛英眉头微蹙,哼道:“一介妇人,如何还打鼾啊?果真是过肥越胖,反倒成疾病。”

   她自离大都南下,日夜牵挂心思,其实睡得不慎安稳,长久累积下来,颇为疲惫不堪,只是强作精神、故拟端庄雍容罢了,隐忍不发、按捺之下好不辛苦。此刻她与辛芙姊妹团聚,得享合家美满之乐,虽然为银月教群豪团团围住,觊觎不善,但料想柳庭花既已将止戈牌挂出,这一天一夜当是无事,心中一时倒也安心,不多时沉沉睡去,容止若那含羞芙蓉,烛光月色之下,更胜三月桃花娇艳。身材灵珑,袍下露出裹着锦香翠袜的一双纤足,盈盈可握之,把玩惬意,只瞧得杨不识胸中砰然乱跳,急忙屏住心神,转过身去。他见窗外淡月披纱,被一层薄薄云雾遮掩,又想起罗琴,心中忧伤登起,呆呆站立,不觉调息运气,便如当日在家中依照南毕远传授的法子睡觉一般,炼神锻气,存意丹田,只是如今腹中真气绵绵浑厚,似云霞蒸蔚,已然大不相同。

   待天明,东方破晓,晨曦开云掠茫,肚白笼罩,四处皆是茫茫金灿。屋里众人听得外面又是咶噪一片,不觉醒来,倚凭窗口观看,却是那周三竹、吴攀等人备妥香茶浓粥,又把昨日余下的羊肉分发,大吃大喝。辛英眉头微蹙,颇有不悦,道:“一大早便吃这些浓荤厚腻之物,抵逆肠胃,亏他们也能吃得下来么?”王萍叹道:“我每日起来,必是欢喜到那轻风雅雾之地吐纳浊息,这般倒好了,熏气乱缭,铺天盖地,几乎教人作呕。吐出胸腹浊气,吸进来的又是一口浊气,更是不堪。”

   各人依旧掂了馒头吃喝,被水润浸,盆中周围凉爽一些,不曾蚀坏。早晨饭量不大,只吃了半个便即果腹,唯独王萍大觉不足,腹中咕咕乱响,叹道:“晨钟暮鼓,春花秋月几时休?我现在便敲起了肚皮面的大鼓,再延至黄昏,只怕早已肠空胃尽,‘人比黄花瘦’了。”

   辛芙扑哧一笑,道:“你说那里话,咱们中午不是还有一顿么?”王萍扁扁嘴,将腰间布带朝里用力勒了勒,环结扎牢,有气无力道:“莫说老娘我此刻度日如年,便是真正捱到午时,只那几个馒头,哪里能够填塞牙缝呢?罢了,罢了,如此粮绝困顿,饥馑难当,待期限过去,不待外面的那些人进来捉执,咱们便即自己束手待毙,乖乖投降了。”此言一出,自然是大长敌人的威风,萎靡自己志气,但说得也是实话。便听得外面那窦渊大声笑道:“咱们在这里养精蓄锐,他里面愁云弥漫,有趣,有趣。”彭云飞冷然道:“这便是瓮中捉鳖了。”

   辛芙扒在窗缘之上,一手推开窗格,骂道:“酸秀才,你胡说什么呢?哪里是瓮,谁人是鳖了?”辛英也道:“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心下却暗暗焦急,心想这彭云飞其实说得不错,自己数人饿得眼冒金星、气力俱竭,其时任由他们闯将进来,点穴捆绑,那可不是被瓮中捉鳖吗?转念一想,愈发沮丧,忖道:“所谓瓮中捉鳖,捉鳖之人若是不小心,伸手不慎,便会被瓮中的老鳖狠霸霸地咬上一口,破皮出血,伤肌损肉的。咱们动不得刀剑、使不出拳脚武功,却连那瓮中的老鳖也比不得呢。”柳庭花满脸依旧不在乎,双手负于背後,摇摇摆摆,来会走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在后面嘻嘻一笑,说道:“好姊姊,你惹祸了。”辛英怔然,咦道:“你说什么?”

   柳庭花收容敛笑,正色道:“这彭书生最与旁人不同,你说他穷酸也好,说他破落也罢,就是嫌弃他邋遢无饰,他也不会生气,可是就偏偏不该说他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云。此人在银月教中,颇有文采,与教中一位令主并称‘皓月双秀’,生平最是自负骄傲,以为古往今来,号称才高八斗、学识渊博者虽然不好,其实多是那故名钓誉之徒,唯独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大才子哩。你说他吐不出象牙,岂非是骂他也故名钓誉,乃是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么?”辛英不加思索,脱口冷笑道:“依你高见,我该说他是狗嘴里吐得出象牙了?好,好,我夸赞他几句又有何妨?”彭云飞闻之真切,将手中茶盅往地上种种一掼,摔得粉碎,脸色铁青,青冉冉阴沉无比,怒道:“丫头气势汹汹,怎敢出口伤人?”辛英不服,斥道:“我便是骂你了,那又怎样?”

   杨不识叹道:“屋外的先生,你骂我等是瓮中之鳖,惶惶恐恐、局促不安,辛姑娘说你是狗嘴搬唇,递舌无忌,算来也是礼尚往来、相互抵销,互无相欠。”吴攀挑眉眦牙,鼠目聚光,甚是滑稽,笑道:“皆言文人相轻,今日见之,果真是名下无虚。”辛英呸道:“我可不是什么酸溜溜的文人。”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却又朝杨不识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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