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断头饭

　　 陶路一头雾水：“……小辉是谁？”

　　 大爷上下打量他几眼，大概看到陶路左手拎着电动车电池，右手拎着超市塑料袋，明显像个住户，才哼了一声：“一个不孝子，没什么好说的。”

　　 三个人呼啦啦上楼，陶路也往楼上走。大爷回头瞪他一眼：“你干嘛跟着？”

　　 陶路：“……顺路。”

　　 他眼看大爷等三人进了504，单元门口还有个收拾了一半的大行李箱，明白过来。

　　 ——这是小夫妻俩的家人啊。

　　 那么，跑掉的小帅哥是和小吴旧情未了？甚至有可能给小李戴绿帽子？怪不得大爷气成这样。

　　 既然爆炸案与张弦无关，并且张弦已经告诉他可疑人物是说谎的小吴，陶路便没有再多想，也想不起来别的，脑子都木了——极度缺乏睡眠。

　　 他进了门放下东西一看，客厅矮榻上张弦挺尸状睡得正香，自己也就毫不客气地占了另一张床，转眼间不省人事。

　　 这一觉，陶路睡得很是香甜。

　　 等他睡醒睁眼，窗外路灯明亮，屋里……香气四溢。

　　 肚子里的馋虫立刻抗议。

　　 陶路看看手机，晚上十点半，他睡了足足三个小时。

　　 他定了定神，考虑自己翻身继续补觉的好处。

　　 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拖延一夜，不必现在面对反派的最终宣判。

　　 “按照套路，拖得越久，死得越惨。”陶路嘀咕，盯着通往客厅的门，“早死早超生。”

　　 担心吗？肯定。

　　 但是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成与不成，张弦是否相信他，他能否成功接近反派，答案就在门外。

　　 陶路，别怂。

　　 ……大半夜的，精神病院不营业吧？

　　 陶路给自己打气，做好思想准备，起来一推门，看见——张弦正坐在桌前，抱着碗五光十色的牛肉面狼吞虎咽。

　　 陶路一愣。

　　 张弦一抬头，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也不说话，拿筷子往厨房一指。

　　 陶路忐忑着奔向厨房，看见两个餐盒，分别装着辣牛肉和小炒，都只剩了一半。还有拆开的五连装方便面。毫无疑问这都是张弦给自己留的。

　　 民以食为天，陶路口水“哗”地下来了。

　　 三分钟后，他也端着满满一大碗面回到客厅，甩开腮帮子吃了个痛快。

　　 张弦把面汤都喝得涓滴不剩，满足地往后一仰，揉肚子：“活过来了……”

　　 陶路顾不得答话，连连点头。

　　 他睡了一觉，肠胃一点点填满，脑子也清醒多了，现在可以用眼角余光偷瞄张弦。

　　 ——张弦这个态度，是调查自己的结果出来了吗？

　　 陶路又挑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张弦似乎完全没往他这边看，自顾自伸了个懒腰：“路路啊。”

　　 陶路：“嗯？”

　　 “牛肉好吃吗？”

　　 陶路赶紧咽下食物：“好吃。”

　　 张弦状似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死囚在临死前，会有一顿丰盛的断头饭吧？”

　　 空气一下子凝固，立刻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一秒不到，火药味就荡然无存。

　　 “咳咳咳——”

　　 陶路呛得惊天动地，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喷嚏。

　　 “哈哈哈！”张弦捂着肚子大乐。

　　 陶路撂下筷子，摸摸鼻子，尴尬。

　　 光顾着捂嘴了，一根面条好死不死地从他鼻孔里蹿出去，晃里晃荡在嘴唇上打秋千。

　　 张弦乐够了，顺手拿过卫生纸丢给陶路。

　　 陶路狠狠擤鼻子。

　　 “别那么紧张嘛路路。”张弦安慰。

　　 “都吃临死前的断头饭了，你给我个不紧张的理由？”陶路扶额。

　　 “好啦好啦，”张弦总算端正神色，“你……”

　　 陶路正襟危坐等宣判。

　　 谁知张弦这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忽然听见门口咕咚一声！

　　 紧接着又一声！

　　 再一声！

　　 老旧楼房隔音都不怎么样，加上门窗不严实，陶路清清楚楚听见抽泣——抽泣？！

　　 夜半哭声？怎么了这是？

　　 两人对看一眼，张弦迅速站到大门后面，沿着猫眼往外看。

　　 陶路捧着碗跟在张弦身后，小声问：“怎么回事？”

　　 张弦皱眉：“外面应该有人，但是看不清楚。”

　　 陶路吓一跳：“遭贼了？”

　　 张弦抄起手电，一把拉开门：“谁？”

　　 门口还真有人。

　　 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在地上垂头丧气地跪着，缩成一个球。

　　 外面光线昏暗，这是张弦没从猫眼里看见人的原因之一。

　　 高度和角度都不对，这是张弦没从猫眼里看见人的原因之二。

　　 不仅有人，地上还有其他零七八碎。

　　 手机一部，屏幕亮着。

　　 香烟一包，三根烟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