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绝望

　　 伤一救二，孰轻孰重？

　　 张弦抛出了一个伦理学难题。

　　 此种难题有很多变种形式，比如著名的“电车难题”：一辆火车正朝着捆在轨道上的五个人冲过去，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可以通过扳动拉杆，让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但另一条轨道也捆着一个人，改变轨道则其必死无疑！是为救五人杀死一人而切换轨道，还是不干预不插手任凭那五人被撞死？

　　 佛经也有相应记载。《佛说大方广善巧方便经》就说了个故事：“五百商人入海求宝。别有一商人。其性刚强猛利暴恶。欲谋珍宝。”是为救五百人而杀一人，还是不杀？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陶路就面对过这种两难选择：要不要提前杀掉潜在反派，以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

　　 当时夏雷蕾和教授的观点是“不”，因为反派还没有犯下任何罪行。

　　 现在陶路尽管对夏雷蕾有了些怀疑，但他通过张弦一屋子书籍的恶补，知道法律是怎么回事后，依然认为对方说得有道理。

　　 只不过，眼下这种局面……陶路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如果让他选，他当然不想受伤，更不想死。

　　 而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张弦的真实意图！

　　 “他们胁迫你？”既然张弦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陶路也就按自己的思路继续提问。

　　 在谈话中掌握主导权很重要，谁先按着对方思路走，谁就掉坑。

　　 “你还有几分钟时间，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会记下来。虽然我做手术问题不大，但也怕有万一。”张弦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

　　 “为了钱吗？虽然你一直打工很辛苦，但我觉得你乐在其中啊。或者是为了名声？这个……要脚踏实地一点点来的吧，弦哥你那么能干，成为李昌钰那样的大侦探早晚的事，我不相信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难道为了感情？弦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我知道她是谁吗？喔……或者你经常说我是基佬，其实为了掩饰你真正的性取向？你不会对老肖他们三个之一有那啥意思吧？天啊，我宁愿支持你去追朱文和STAR！”

　　 陶路一步步试探。反正都是鸡同鸭讲，多拖延点时间，没准事情会有转机不是？

　　 就算没有转机，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他接连不断地猜测，同时，也在观察张弦的表情。

　　 ……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不是因为女朋友……提到老肖有反应，不会真说对了吧！陶路一脸惊恐。

　　 张弦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后低头，开始解陶路的裤子。

　　 “弦哥，弦哥，有话好好说！”陶路努力扭动身体，“我说得对不对你给个准信啊！你……”

　　 他突然停顿。

　　 因为要害部位被重重揉了一把！

　　 “……他们把麻醉剂提前给你打了点，现在不够量，可能有点疼，你做好心理准备。”张弦说着拿起针筒。

　　 针尖，寒光闪烁。

　　 陶路头皮发麻，他不想当太监！

　　 虽然拨给王姐的电话似乎接通了，有可能获得救援，但谁知道救援什么时候到？只要张弦一刀下去——分分钟就能造成不可修复的后果啊！

　　 “弦哥，听我说，有什么难处我帮你解决，你现在干的事是违法犯罪，一旦走上这条道就没法回头了！”陶路急切说，“为了一时的利益，你想过什么后果吗？从青年才俊变成人人喊打的罪犯，害人害己！凭你的聪明才智，还有什么能难倒你呢？你做了那么久学问，简直是全才，为什么想不开要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犯错啊。”

　　 想要说服别人，得站在对方立场上，替对方着想，为对方说话。

　　 然而陶路的说辞并没有打动对方。

　　 张弦不回答，酒精棉擦在陶路腹股沟处，凉飕飕的。

　　 “弦哥，真的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陶路见张弦不为所动，终于惊慌失措，“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啊！”

　　 张弦犹豫道：“你……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亲人说的，我可以转达。”

　　 陶路绝望：“弦哥，你说过你罩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却……”

　　 张弦将针头抵在陶路腹股沟，抬头看了陶路一眼：“睡吧路路。”

　　 “——不！不！你别这样！我还不想死在另一个世界！”陶路大叫。

　　 张弦就要动真格的，陶路再怎么镇定也镇定不下来了：“弦哥，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没有？你就那么不信任我的能力吗？你有什么难处，会比一个人莫名其妙到异世界更难？我在这个世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还挣扎着努力活下去，你就非得自暴自弃吗？！好吧……好吧，我有遗言！我要跟我爸说他是个混蛋！我要跟我妹妹说让她们忘了我好好活下去！你不是想转达吗？你去我的世界找他们啊！去啊！去啊！去啊！！”

　　 他说到最后用吼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往外喷粗气，目眦欲裂。

　　 自然又引起外面踩手男的呵斥：“闭嘴！大伙睡觉呢！”

　　 张弦并不理会踩手男，而是仔细端详陶路的脸：“路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