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里”（十一）

　　 僵持了一个晚上，罗库斯已经快精疲力竭了。然而疲倦的耳朵依旧能听得到远处那诡异的声响，这场对峙还在继续。

　　 实际上罗库斯也猜不透现在是不是早上了，只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一呆就是至少十几个钟的时间。谨慎的心让罗库斯一直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这也保证了他能够尽可能地把握住时间的变化，这同样是父亲大将军曾经要求他掌握的能力：时间是战争的关键，而谁都无法保证战场上一定会有计时装置供自己使用。

　　 最令罗库斯迷惑的还是这座宫殿本身，永远隐没于黑暗之中，即便自己的计时没有出现差错，也难免会因为眼中的漆黑一片而感到疑惑。这种感觉——仿佛永无天日一般。

　　 在这十几个钟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或物闯进这场“两个人的较量”中，这让罗库斯更加怀疑，会不会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错觉，而自己身处的这个庞大的宫殿，事实上就仅有自己一个人，莉莉卡她们同样不在此地。

　　 这是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休息，但同样会令自己绝望的猜想——罗库斯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愿意在永远的黑暗中孤独生活下去的人存在的。

　　 当这个想法从罗库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自己已经彻底撑不住了。虽然罗库斯身为一名战士，而且拥有着强健的体魄以及受到过专业训练的意识，但是在调查中耗费了大量的精神与体力之后，又坚持了十几个小时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对峙，这无疑是对身体的透支消耗。

　　 如今罗库斯只有一个念头，能够躺下来或靠在墙上眯一下眼睛休息一会就好了。

　　 正当这样的念头逐步蚕食着罗库斯脑中余下的坚韧，即将带他带入睡眠之时，罗库斯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大厅，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罗库斯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法杖，清楚这不是自己无意间触发的魔法。

　　 瞬间袭来的恐惧感冲刷走了罗库斯身体中的睡意，硬撑着身体让自己站了起来。

　　 罗库斯能够肯定，这些来源不明、宛如自然的阳光一般的光亮，绝对是不正常的。更何况，放眼望去，大厅中的灯没有闪烁光芒，而且门和窗口都没有阳光射入。

　　 然而当罗库斯准备确认这个大厅最后的入口，也就是自己觉得有异响的那个方向的时候，眼睛之中映入了一个人的身影。

　　 条件反射一般，罗库斯立刻冲着这个人影高举起了法杖，随时准备对抗这骤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危险。

　　 只是当自己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浑身上下充满着疑点……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年过八旬的老人，没有梳理的苍白色头发肆意地披散在身上，身着着一身与白发颜色接近的白袍，浑身上下仿佛混为一体。好在头发没有遮挡住脸庞，罗库斯能清晰地看见老人脸上的皱纹，以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更让罗库斯感到惊悚的是，老人裸露在白袍外的手臂毫无血色，同脸一样苍白，而且瘦得如同皮包骨一般的体型，进一步提升了本身散发着的诡异气息。

　　 罗库斯迟疑了两秒，还是坚持高举着法杖，担心被眼前这景象所蒙蔽，冲着对方大喊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假如眼中这一位就是在之前十几个钟时间里坚持与自己对峙的那个人，那罗库斯认为自己绝对会发疯。

　　 “我是谁……我是谁不重要……”

　　 罗库斯本认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曾想真的让他开口了。这沙哑且无力的声线，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大厅里的光线是你弄的吗？”

　　 总算，在第二次提问时，罗库斯问出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既然外头天已经亮了，那也是时候给一切带来光明……”

　　 罗库斯就当这是这位老人默认了他的猜想，于是又进一步问道：“那……昨天晚上到刚刚为止，一直是你在和我对峙吗？目的又是什么？”

　　 如此直白的提问并不符合规矩，但是罗库斯觉得要是和一位老人绕嘴皮子，旁敲侧击着寻找正确答案，那反而没有可行性。而且从截至目前的判断来看，这位老人不像怀有恶意。

　　 罗库斯倒是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位“恶人”，就这么用法杖直指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的确不是该有的做法。

　　 不过自身良心不安的谴责没有说服自己，现在是关键时刻，为了保障自己的性命安全，该有的防范是必须要有的。

　　 “我没有……没有和你对峙，是在暗中地观察你，看看我们圣塔索宫这一位新的客人……是个怎样的人……”

　　 “什么！你说这里就是圣塔索宫？这是真的？”

　　 “圣塔索宫”这四个字刺激着罗库斯的大脑，问题脱出而出。问完之后罗库斯才后悔，万一对方不是善意之人，自己这么着急着问，会暴露自己的弱点的。

　　 幸运的是，老人脸上露出浅浅笑意，下颌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对……这里正是圣塔索宫……”

　　 与此同时，罗库斯有了新的发现，好像这位老人保持在一种变化之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