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裙黑袍

　　 明月，黑夜。

　　 青裙，白袍。

　　 佳人，儒生。

　　 儒生坐在红木椅子上，身着白袍，脚踏踏月宝靴，手拿碧绿酒壶，轻轻抬眼瞧着佳人，食指点着桌子，酌了一口酒：“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百晓生的嘴巴还是很严的。”

　　 “嗯。”佳人一袭绿色长裙，在月下更显飘逸，纵使百晓生早知道他是男儿身，也不禁为他的美丽而感到由衷的欣赏。

　　 “赵苏昨天说，明日就要抵达京城了。”徐长青抿了抿嘴巴，似乎在暗自下决心“有酒么？”

　　 百晓生点点头，朝那酒壶中倒满了梨花酿。

　　 徐长青拿过酒壶，斟满了一小杯，缓缓喝下后，冷峻又苍白的脸庞，也多出了些许红晕，在眸子中也是多了一丝决心。

　　 “我，从小父母双亡，是被奶奶抚养到十二岁的。”

　　 “我的脸，真的是非常好看，好看到，就跟女孩子一样，所以同龄的男孩儿都骂我娘娘腔，不愿意和我玩。”

　　 “再长大一点，他们甚至会拿石头砸我，说我是怪胎，石头砸在身上的时候，很疼很疼，就算后来我在蜀山修行受过所有的苦，都比不过那些石头，砸在身体上的感觉。不过奶奶对我很好，每次我带着伤痕回去，她会一边帮我涂料酒，一边开解我，最后抱着我入睡。”

　　 徐长青又斟满一杯，脸色愈加红润，似乎是沉醉在过往的幸福之中，继续说了起来：“奶奶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在我十二岁那年的一个早上，在我从奶奶的怀抱里醒来的时候，我只摸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奶奶的脸上还带着微笑，那微笑似乎是解脱，是慈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跑出去找邻居们求救，但没有人愿意帮忙，我很清楚得记得，那天是雨天，我一个人就这样呆呆看着雨。有风雨从破烂的屋顶漏出，将一切打湿，但我那个时候似乎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如果，大雨将世界淹没该有多好。”

　　 徐长青抬头看向明月，从百晓生的角度去看，却觉得她眼睛如同明珠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大概是被某种水渍所反射的月光吧。

　　 “后来却也没什么说的了，我因为天生九元圣体被师傅所收养。说这么多，我不是想说我怎么可怜，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大概已经放下了。只是将一切寄托在了剑，我喜欢舞剑，非常喜欢。”

　　 百晓生看向了她背后古朴的长剑，静静得伫立着。

　　 “既然喜欢剑，那为什么不练剑，而只爱舞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确实不爱用剑来杀敌破阵，又或者斩妖除魔。剑这种东西，真的是非常好的伴侣，应该共舞在光芒万丈的台上，而不只是沾染血污。”徐长青的表情很认真，他蹙着眉头，“我并非自愿男扮女装，只是因为不以女子身份，实在难以在世人面前舞剑。”

　　 “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一直没有褪去女装。”

　　 百晓生发问，就如同一根锐利的箭，瞬间戳中了徐长青最深处。

　　 “我……”徐长青神情复杂，却并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该去说什么，而心中想说的还没说尽，但是这般惊世骇俗之话，真的是对的么。

　　 就在徐长青忧虑之时，百晓生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咧开嘴巴，露出一道漂亮白皙的牙口，说：“你倒是不用解释了，我自然明白了。但是，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如果，是真心喜欢彼此，区区这种问题，他应该是不太在意的。”

　　 “我实在是害怕。”眼见百晓生已然戳穿自己的秘密，徐长青索性破罐子破摔，倒是松了一口气，“再等等，等等吧。”

　　 “等，等到什么时候？到京城？你应该明白，赵苏的身份绝不简单，如果到了京城，会出什么变故？”百晓生骤然严肃起来，连声问道“要我说，该去就去，不要再迟疑，有些事情你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机会就是这些事情的其中之一。”

　　 “等等，等等吧。”徐长青咬着嘴唇，双拳紧握，“我不希望能和他长相厮守，上天不会让我如愿的，如果一直没有机会，便是这样子过完一两个月我再消失也好，总有一段美好的记忆。”

　　 “你！”百晓生刚想说话，徐长青却是站起身来抛开酒杯，深深朝百晓生行了一礼，便是飘飘然而去。

　　 百晓生静静立在原地，看着青色长裙飘飘，还有一袭黑袍，又进入了视野，定睛一看，公子正朝着百晓生笑。

　　 ……

　　 “你听到了？”

　　 “没。”

　　 “什么时候来的？”

　　 “她抛酒杯的时候，你惹她生气了是么？”

　　 “非也非也。”

　　 “那为什么……”

　　 “够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不必要告诉你。”

　　 “那我也不必告诉你。”

　　 闻言，百晓生翻了一个白眼：“这你来找我有事，还不告诉我，是来耍我玩的么，得了得了。”

　　 说罢，百晓生转身就往自己屋子走。

　　 “哎哎，停一下！”公子却是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