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

　　 汉帝迁越骑校尉曹破石为度辽将军，以震慑鲜卑。

　　 曹破石在司马钱堃建议下，征郎官应劭为主簿。

　　 应劭不耻与阉党为伍，假托生病，拒绝了征召。由此可见，钱堃已被昔日的好友们唾弃了。

　　 五月初三。

　　 钱堃的鞭伤渐愈，只得北上度辽营赴任。

　　 城门外，钱堃回望身后，只有史阿和一名向导跟随，却无一人相送，心中甚是悲凉。

　　 至于卞玉儿等人，朱儁为了安全起见，怕日后阉党拿他们要挟钱堃，并未让他们相送。

　　 五日后。

　　 钱堃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心中隐约有一种熟悉感，好似曾经来过千百遍。

　　 他突然抽出挂在马鞍上的乾坤刀，直指前方，慷概激昂的吟唱道：“莽莽天地举目非，苍苍草原葬了谁！马革何须裹尸归，肥了国土心无悔。”

　　 “司马，等等！你走错方向啦！”向导在后面追赶着，但哪能追上回归草原的青骢马。

　　 一眨眼，钱堃已经奔出数里之外。

　　 史阿知道钱堃的毛病又犯了，只能无奈地摇着头，在后面紧追。

　　 日暮西沉，钱堃渐渐恢复平静。他回头一望，却不见史阿和向导，不禁骇然，忙调转马头，去寻两人。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黑。

　　 失去方向的钱堃，望见不远处依稀亮着着灯火，便借着微弱的星光，向灯火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四面围着木栏的村寨。

　　 当钱堃牵着马靠近寨门时，却见十数名青壮村民，或抄着砍刀，或挽着猎弓迎了出来，随后把他团团围住。

　　 片刻后，一名身着儒衫，却异常魁梧的中年男子，手持利剑从人群中走出，见钱堃身着汉军札甲，疑问道：“你是度辽营的汉军？”

　　 钱堃见是汉人，忙收回乾坤刀，抱拳直言道：“在下钱堃，是刚上任的度辽将军司马，因与同伴走散，想在您这叨扰一晚，还望您行个方便。”

　　 中年男子见眼前之人操着南方口音，便不再怀疑，拱手邀请道：“原来是钱司马，欢迎欢迎，请！”

　　 钱堃拱手还礼道：“多谢！”

　　 中年男子一边领着钱堃往村里走，一边自我介绍道：“小民姓吕名纬，是这个小村的村长。”

　　 钱堃见吕纬身着儒衫，腰悬佩剑，不同于一般百姓，试探着问道：“吕村长，您并非是一般人吧？”

　　 吕纬也不隐瞒，坦率道：“吕某原是窦武大将军府上的主簿，只因诛阉失败，故躲在此处避祸。”

　　 “原来是大将军旧属，失敬失敬！”钱堃抱拳道。

　　 “司马不必客气。”吕纬拱手回礼后，也试探道：“若是司马把我送去官府，倒是能换到不少赏钱。”

　　 钱堃连连摆手道：”在下最是佩服窦大将军，又岂会出卖他的旧属呢。”

　　 其实，钱堃很想告诉吕纬，他是窦武的孙女婿，但又怕给欧冶家带来不可预测的麻烦，便也忍住不说了。

　　 “哈哈，小民只是说笑而已。”吕纬笑着把钱堃引入一间民宅，客气道，“司马请随便，小民这就去准备饭食。”

　　 不消片刻，吕纬便捧着一罐自酿的浊酒回到屋内，身后还跟一名与他齐高的俊俏少年。

　　 那少年把装满肉脯的陶碗恭敬的放置在桌案上，随后忍不住添了添沾有油脂的手指。

　　 钱堃见状，知道是吕纬把家中仅有的肉食都拿了出来，便招呼少年坐下，一起享用。

　　 吕纬把一碗浊酒递给钱堃，道：“小儿不懂事，让司马见笑了。”

　　 钱堃双手接过酒碗，不好意思道：“吕主簿哪里的话，是在下叨扰了。”

　　 吕纬端起酒碗敬过钱堃后，非常小心的抿了一口，生怕洒漏一星半点。一番回味后，他叹息道：“唉！自从桥玄离任度辽将军后，这鲜卑人是越来越猖狂了，每年岁末都会入境劫掠一番。原本还能自足的汉人，眼看就要没活路了。”

　　 “那五原郡守呢？难道他眼看鲜卑入境吗？”钱堃疑惑道。

　　 吕纬听到钱堃的疑问，不禁仰头饮尽碗中酒，怨恨道：“那郭闳平日里不止欺压郡民，还抢夺来与汉人交易的鲜卑人的货物。所以每当鲜卑人入境，他哪敢出来。”

　　 钱堃听了，也气愤道：“太可恶了，若有机会，我必除了这奸贼！”

　　 一旁的少年听到钱堃要杀郭闳，猛咬一口肉脯，道：“司马大人，我跟你去，我要把那个郭闳大卸八块，叫他害的我每天饿肚子。”

　　 钱堃看着少年稚气未脱的脸蛋，笑赞道：“哈哈，好小子，有气魄！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带你去。”

　　 少年见钱堃把他当作小孩，气鼓鼓道：“我不是小孩了，我能识字，还能骑马射箭，草原上的狼都怕我嘞！”

　　 “小布，不可胡闹！”吕纬喝斥道。

　　 少年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平日里在父亲威逼下，读书识字甚是无聊，还吃不饱肚子，不如就趁今天这个机会，跟随眼前的这军官去当兵，至少还能吃饱。想到此处，他“扑通”跪地，恳求道：“爹，孩儿已经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