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的日子,十分乏味,但也十分充实。
钱堃每日除了本职工作外,更多的时间是在外探查地形。他发现度辽营处在“库结沙”戈壁外围的一处葫芦形峡谷中,与西南的曼柏县城成犄角之势。
当然,每天推却曹破石的宴请,也是钱堃最头疼的时候。他太厌恶这个肥硕而好淫的禽兽了,若不是史阿拉着,好几次处于“疯癫”状态的他,早把曹破石砍了。
这一切,营中的将士都看在眼里,纷纷对钱堃的看法大为改观。
霍强更是发现钱堃憨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头愤怒的巨兽。
而曹破石每日沉浸在酒色中,就算有亲信和小人来报告钱堃的异常举动,他也只是半信半疑。因为曹节让他拉拢钱堃,他听话就是。所以他还是每天邀请钱堃,甚至把从洛阳带来的侍妾,送到钱堃的营帐里去。
钱堃为了曹破石不起疑心,也只能隔三岔五的去赴宴。
八月十三,北方已渐入冬。
钱堃正与射手们一同练习射箭。
一名小吏匆匆来报:“司马,曹将军有事找您商量。”
“知道了。”钱堃点头后,又发一箭,又是脱靶,这是他今天第五次脱靶,但比刚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一刻后,将军大帐。
曹破石揉着胡姬,笑道:“听说玄黄今天又与弓手比箭,胜负如何?”
钱堃勉强挤出笑脸,道:“卑职这低微的箭术,哪能赢得了营的养由基啊!”
曹破石大笑道:“哈哈,你该跟他们比剑术,赢面还大一些。”
钱堃不愿跟他闲聊,便问道:“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退下!”曹破石突然坐直,屏退胡姬后,正色道:“今天有一批犯人从洛阳送来,其中有十名工匠需要护送到黄河渡口。明天就由你率二百越骑,随我去一趟。”
钱堃不解道:“将军,把犯人送到黄河渡口作甚?”
曹破石不悦道:“你听命就是,到时自然会知道的。”
钱堃深感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便借口拒绝道:“那越骑是霍军侯的人,我岂敢僭越。”
“什么叫越骑是霍强的人!”曹破石一拍桌案,怒道:“那五百骑是我带来的,就是我的人!那霍强若是敢违逆,看我不砍了他!”
钱堃不忍连累霍强,只能答应道:“卑职遵命。”
黄昏。
一队骑兵押解着二百多名罪犯,进入营中。
因为长史宋典叛跑,所以安置犯人的工作,也只能交由司马打理。
钱堃按照旧例,把送来的犯人清点成册,又挑选青壮编入新兵营。然而,其中并没有曹破石所说的工匠。
钱堃不敢怠慢,忙唤来护送罪犯的骑兵队长,质问怎么回事?
一番问答后,钱堃才知道,那十名工匠刚进入曼柏县境内,就被县长高丰给带走了,说是曹破石的命令。
既是曹破石让县令带走了,钱堃也无可奈何。
随后,又是一番忙碌,直至亥时,钱堃才得以休息。
次日。
曹破石罕见的走出度辽营。
在钱堃率领的二百越骑的保护下,来到了曼柏县衙。
县长高丰一脸谄媚地匍匐在曹破石膝下,道:“曹将军,下官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工匠关押在城外的一座牧场里了。”
曹破石像对待狗一般,拍着高丰的脸,满意道:“很好,等事成之后,我会让我哥把你安排到南方去的。”
高丰听后,更是摇尾乞怜,道:“谢曹将军赏识!下官愿为您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一旁钱堃看到高丰如此谄媚,不由紧握住佩剑的剑柄,恨不得一剑斩落他的狗头。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近几年,鲜卑人会如此猖獗。
一个时辰后。
在高丰的带领下,曹破石率着钱堃等二百骑赶至牧场。
钱堃奉命进入牧场提人。却见那十名工匠像牛羊一般,被关押在牲口栏中。
钱堃不忍,便让越骑给这些人吃喝,又给他们放松了捆缚。
突然,一名五十多岁的白发工匠趁机夺过越骑的腰刀,便要自刎。
幸亏越骑反应迅速,又夺了腰刀,并把他给制服了。
钱堃见此,上前询问工匠,为何要自寻短见。
那工匠抬头不屑道:“阉党走狗,有种杀了我!”
钱堃发现此人虽然蓬头垢面,但举止却散发着儒者的气质,便屏退他身边的越骑,轻声道:“敢问儒者是谁?”
那工匠怒瞪着血红的双眼,毫无畏惧道:“老夫永昌太守曹鸾是也!”
“曹鸾?”钱堃轻念一声,忽感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回想片刻,他终于想起在洛阳的时候,杜强曾经说起过此人。
于是,钱堃连忙替曹鸾解开束缚,道:“曹太守,可否认识杜强?”
曹鸾一惊,试探道:“你是何人?”
钱堃回答道:“在下钱堃,曾与杜伯壮有一面之缘。”
“你就是作《临江赋》的钱堃?”曹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