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月下之夜
“养猫？”九言南韵眼眸微眯，“我渊宅从未养过猫。你确定没看错？”
雪淑想了想，羽儿应当是不会感觉错误的。于是点点头，说：“羽儿说她瞧见是有的。”
九言南韵“哦”了声，声调上扬，打量着雪淑，突然笑了，说：“其实我真不明白，你看着是挺喜欢小动物的，为何却不接受猫？
雪淑眼珠子不着痕迹一转，笑着答：“因为猫和鼠是敌对的啊，即使我不讨厌猫，也不希望它们生活在同一地方。这样的话，难免猫会伤害鼠。”
“鼠是猫的食物，你只顾着鼠，那猫岂不是要饿死。”九言南韵说。雪淑翻翻眼珠子，说：“猫又不是一定要吃鼠才能活下去。不是有人喂它们食物吗？”
“可人养猫，大多就是用来捕鼠的。若猫不捕鼠了，那人那里还会养它。”九言南韵手肘抵在屈起的膝盖上，以手撑着下颚，浅笑着瞧着她，等着看她接下来怎么回答。
奈何雪淑压根没回答，借着他的话把问题绕了回来，她食指轻轻敲敲自己脑袋瓜子，说：“对啊。可你不是不讨厌鼠吗？那渊宅的猫养来就没用。那便不养呗。”
九言南韵扶额，说我渊宅真没养猫。
雪淑皱着眉头，摇着脑袋，说肯定有。不信我让羽儿带我们去找。说着便作势要跳下屋顶。
九言南韵忙拦住她，说：“你要去也不是现在吧。大晚上的，羽儿肯定休息了。明天再去。”
雪淑“哦”了声，又坐了下来。望他半晌，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九言南韵说：“等月亮出来。你不是想看月亮吗？”
雪淑抬头瞧瞧头顶星光，笑着点点头，说：“好。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就这么坐着等不好玩。”
九言南韵默，若是就这么坐着等无聊，那你先前一个人在这里躺了一天怎么没说无聊？不过他也未说出来，却眯了眸子，含了一丝浅笑，说：“我倒是知晓有什么事情可做。”
雪淑瞧着他，一头雾水。便听得他问：“在这里待了一整日，姑娘便不觉得饿吗？”雪淑想了想，心下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九言南韵唤了小厮，吩咐他们做些吃食送过来，便带着雪淑跃下屋顶，往人工湖旁凉亭而去。
小厮很快便领着几个婢女端了点心茶水过来，有序得将点心盘放好。雪淑瞧着，越瞧越饿，索性抬手执了块红豆糕吃起来。九言南韵瞧着她，浅笑一声替她倒了杯茶水，以宽大的袖子擦干净她嘴角沾染的点心沫，便问她：“你是如何做到在那屋顶上待了一整日的？也不怕摔下来。”
雪淑奇怪得望他一眼，回答得含糊，说：“想待着便待了。”
九言南韵：“……”
待雪淑吃得差不多时，夜也更深了一层，先前的点点星光此时却已成了漫天星光。
“你瞧，月亮出来了。”九言南韵突然抬头道。
雪淑也便仰头看去。
凉亭地理位置恰好，修筑的也恰好，正好侧身一眼望去便是东方。房屋遮挡得恰到好处，圆月在东方屋顶上头露出了半个脸庞，泛着一层层红光。
雪淑瞪大了眼珠子，指着月儿惊奇道：“咦，月亮不是黄色的吗？怎的变红了。”
九言南韵奇怪得看着她：“月亮刚出来的一段时间本就是红的。你不知道？”雪淑认真的摇摇头，她还当真不知道，从来没有看见过刚刚升起来的月儿。
前世也同夜川落一起看过月亮的，但是每次逢着月亮将将要出来，雪淑便撑不住困意靠在夜川落怀中睡着了。夜川落不忍心将她唤醒，于是只好有时将她抱回屋子休息，有时任她靠着他待一整个夜。偶尔她也会半路醒来，抬头一看，月儿已升至头顶，也便没了什么看头。于是乎，她央着他下次重来。但次次重来过后，雪淑也未看过一次月儿初升。
这，是第一次呢。
雪淑眸光暗了暗，又略微侧头瞧着九言南韵，良久，直到九言南韵目光疑惑对上她的视线，她才终于收回了头。
“不过，好漂亮。”雪淑撑着下颚，嘴角掀起一抹美好的弧度。
九言南韵瞧着她，虽然不明白方才她看他是个什么意思，此时心中却是泛起柔波。侧头，静静地同她一起看月儿渐渐升高。
清风拂过，发丝飞扬。
月儿渐渐升至头顶。
沉默中，时间却异常得过得很快，直到九言南韵突然想起什么，才终于又有了声音。
九言南韵瞧着雪淑，说：“对了，沈川落送给姑娘的衣裙上午便送到了我宅子里。姑娘可要看看？”
雪淑侧头看他，兴奋点头。
沈川落替雪淑定制的这套衣裙同上次从商西阁哪里拿的那套不同。
这套衣服未织有任何花纹，只裙摆和袖口有点点浅蓝色渐变。衣服是加了件浅蓝色短袖褂子的，大抵是考虑到这几日天气渐寒了吧，上面隐藏了蝴蝶兰花暗纹，独有一朵，不仔细压根看不出来。
同样是显清雅的衣裙，但这衣服是一种平易近人的清雅，而非上次那般与世隔绝的清雅。雪淑瞧着，很是喜欢。
只是愉悦的视线对上九言南韵不甚喜悦的眸子时，雪淑心头微凉，而后笑的灿烂，说：“九言，今日夜色正好，又恰逢我的新衣裙送到，良辰好景，不如我来跳一支舞吧！你是会吹箫还是会弹琴？”
九言南韵回神，看着她，一笑，说：“都会，看姑娘选什么。”
于是雪淑很愉快地选择了琴。
说实话，九言南韵的琴弹的很是不错，曲风清扬，优雅娴静，倒是很适合雪淑的秉性。只是曲中藏着一丝忧愁，一般人怕是压根不会发觉。但意外地，一向擅舞却不甚擅音律的雪淑却听了出来，当下微不可查地轻皱了眉头。却也合着曲声，缓缓扬起袖子。
雪淑的舞配合着九言南韵的琴声，缓慢，悠长，又清雅地佛与大自然融合。九言南韵看得入了神，心中漾起波纹。只是又含了忧愁，忧愁这衣裙不是他为她选的，这舞的意义，便不一样了。
一阵清风拂过，雪淑发丝与衣袂在风中飞扬。浅蓝与白的渐变在月亮的浅黄色下显现成浅青色，多了一丝邪若辞般的婉约。
节奏平淡中，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却在舞速慢到仿佛静止，九言南韵将要结束曲声时，雪淑突然又动了，步调加急，软袖飞扬。
九言南韵愣了一愣，不明白雪淑是要做什么，却极快地定了心神，集中注意力，指尖飞扬，欲要跟上雪淑的节奏。
他从不知道雪淑一向平淡，却能在这次舞地那么急，虽然这极不符合她所着衣裙该有的风格，却也不至于难看。只是这节奏变得突然，九言南韵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跟不上她的节奏。
但好歹，九言南韵毕竟是九言南韵，如他的名字般，擅长音律，于是乎，怔愣片刻后，依旧是跟上了她的节奏。
但奇怪得是，雪淑却又在他跟上她的节奏后，突然减缓了舞速。
九言南韵轻皱了眉头，有些疑惑。下一瞬，视线便对上雪淑的眸子，雪淑冲他调皮一下。于是九言南韵舒展了眉头，无奈笑笑，这丫头，是又玩起来了。真是一个幼稚的丫头，倒是和她所说的故事中的她相似。
九言南韵集中了心神，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也调整了琴音，有意要陪她玩一玩。于是在雪淑再加快舞速时，他也及时加急了琴音，几番下来，竟是发现了雪淑不同变速前的小动作，使得琴音能与舞完全契合。
雪淑抽了个空看他一眼，看着他因认真而忘记忧伤的眸，嘴角掀起了一抹笑。九言南韵瞧见了她的笑容，也含了一抹笑意，冲着她轻点头，于是雪淑敛了笑，只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舞速再变。
第二日是一个艳阳天，可气温却不如前一日高。
雪淑坐在窗口瞧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发觉几日不见，太阳的位置好像变了。心中有些奇怪，她却也没做多感想。
侧头瞧着同鸡腿奋斗的羽儿，她略微皱了眉头，说：“真奇怪，同样鼠族人，为什么我不食荤腥，而你却吃的那么开心。”
羽儿从食物堆中抬头，张开油光闪闪的嘴唇，含糊不清得说：“你不知有一种东西叫进化吗？”沉默半晌，又补充，“也对哦。连猫为何物都不知晓的鼠皇大人怎么可能知道进化如此高深的东西。”
雪淑：“……为何我忍不住想打你？”
羽儿：“……我啥也没说，我吃东西。”说着还赶紧往嘴了塞了块鸡腿肉。
雪淑瞧着她，忍不住一笑。
突然又想死什么，撑着下颚，说：“唔，说起猫，你不是说渊宅有猫吗？正好我们现在去找九言去找我那所谓的猫在何处，也好尽早解除后顾之忧。”
羽儿抬头才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富有磁性的男音：“好啊。也正好让我瞧瞧是谁没经过我的允许便在我渊宅养猫。”
羽儿瞪大了眼珠子，低声嘟哝：“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九言南韵寒寒看她一眼：“你说什么？”
羽儿很没骨气地低了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