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乍是故人

　　 武功烂如商无澜，力道方面自是掌握不好分寸，加之一身如何也抻不开的硬筋，用力过猛的身子突然前倾，踩在青石板地上的脚底一滑，笨拙身躯霎时翘扁担一般倒了下去，说偏不偏正好将商知秋砸趴在了身子底下！

　　 “啊……啊言……”

　　 “我不是故意的！”

　　 药没抢到反把人伤着了，商无澜乌龟刨水一样四肢乱划，扑腾许久方才起身，慌乱不迭：“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伤……”

　　 “啪！”

　　 话未说完面上猛然一痛，却是完好无损的右颊，左右两边挨了齐全，商无澜捂着脸看着商知秋，怒道：“你做甚么！”

　　 商知秋不答，只红着脸看着商无澜，端静面容又羞又恼，带着指痕的面颊红得几欲滴出血来，而一双温柔眼眸，却早已蓄了湿润。

　　 “啊言，不是……我……我……”

　　 商无澜顿时慌了，心中怒气立时消散全无：“对不住，对不住……”

　　 “哎呀我该死我该死，你，你别哭行不行！”

　　 商无澜连忙哄道，谁知他越哄，商知秋眸中水汽却蓄得越多，心中慌乱之极，天字第一号话痨如他，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好。

　　 “商公子，好了。”

　　 “散热凉血的药都写在这里，其上几味药一同服用并无禁忌，公子随我去医馆抓药，包好送来便……”

　　 “好的好的，我这就随你去！”

　　 瞬间如蒙大赦，商无澜忙不迭往门外闯：“我这就去医馆门口等你，人命关天，李郎中你快点来啊——”

　　 话未说完人早已窜出房门，饶是已经跑远声音却并未消失，话语被有意拖长传了许远，饶是商无澜已出了院门，声音却不曾消弭半分。

　　 ……

　　 “商公子性情爽练，口快人快，此番赤子之心，方是人间无价之宝。”

　　 待商无澜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一边往药匣中拾着东西，李郎中一边夸赞：“涉世未深，却是聪敏，此人若能入仕，几番历练，必为我朝肱股清流，堪当大任，光耀门楣啊……”

　　 “商姑娘有此兄长，实为此生之幸，老夫实要给商姑娘道喜了。”

　　 “知秋惭愧，倒是李郎中将人间世事看得透彻，却少有道破，此番胸襟，实令知秋为之钦佩。”

　　 出言点破迷津，本是为劝商知秋莫做计较，可于商知秋听来，心中却莫名一紧：“李郎中能医百病，更医人心。身病，心病，知秋略知一二，让李郎中见笑了。”

　　 “不敢当，倒是商姑娘博文广记，知书达理，身为女子此般气度，连老夫不惑之人都要逊之一二，实为不凡，姑娘又何必过于自谦呢？”

　　 瞧见商知秋眸中黯色，郎中心中不解。自己身为医者，为王府中人望闻问切多年，眼前这个从十五岁便来到府中的女子如何说来，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魏王惯了文雅，王府之中莫说侍俾，单是伴读就足足置办了四个。每日府中千人百面应有尽有，无甚为奇，可偏偏这个孩子，自一开始便引起了他的留意。

　　 温婉却孤高，成熟却笨拙——行医多年阅人无数，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大人的伤耽搁不得，老夫这就回去抓药，吩咐伙计送来。姑娘拿到药后尽快给大人服下，切莫误了时辰。”

　　 看得透彻不假，可谁又能将每一个人都看得透彻——若说最看不透的，便是眼前这位姑娘与歇在床上的公子了。

　　 “孙将军舍命救人，可是与传闻中的冷血性情大相径庭。”

　　 郎中说着看向商知秋：“还是说……他与商姑娘，有着不为人知的几般渊源？”

　　 “我……”

　　 他如何知道他就是孙九泉的？

　　 商知秋又羞又惊，生怕郎中看出甚么，连忙支支吾吾解释：“我们……”

　　 “故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