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孰为棋艺

　　 清澈茶水碰上杯壁，发出叮咚声响，清悦入耳，直抵人心，唤起多日来沉沉压抑的灵魂。和着窗外明媚春景，就算埋于书海，全身上下亦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暖意。

　　 “回来也好，秋儿冰雪聪明，从今往后便还来本王书房，为本王研墨吧。”

　　 “病了这么久，棋艺若再耽搁，怕是要荒废了。”魏王淡笑着，问商知秋，“若已经大好，明日便来后堂，本王为你请了先生，好生教你棋艺，如何？”

　　 他笑看着商知秋，等待商知秋的回答。本是一片好心，谁知坐在案几另一端的商知秋，却微颦了眉，清丽的脸上尽是愁容。

　　 “奴婢能不能……不学？”

　　 提到下棋，商知秋不知这世上还能有谁比自己更为发愁，轻抿了唇，试探地问着魏王：“我的棋艺……真的……”

　　 “不能。”

　　 一句回答言简意赅，简单明了。心知她一抿唇，不是腼腆期艾，便是拒人千里，魏王索性抽刀断水，斩钉截铁——

　　 “身为伴读，哪有不学琴棋书画的？”

　　 意态决绝，语气却是温和，看着满面愁容的商知秋，魏王一时觉得可爱，面上不由又泛起了笑意。

　　 “先生都为你请好了，你不学，岂非让荀先生毁了声望，更让本王失了颜面？”

　　 “何况那荀先生，本就与你有一面之缘。”魏王凑上前，笑着打量她，“你忘了你学琴时，将他气走的事？”

　　 “轰！”

　　 耳中一声轰然，商知秋面颊又“腾”地红了。

　　 ……

　　 “不可雕也，不可雕也！”

　　 ……

　　 记得许多年前，这副身子还十六岁时，魏王请了教琴的先生，为府里几个伴读传授琴艺，弹琴的那位先生，便是魏王口中的荀先生。

　　 ……

　　 “对牛弹琴，当真对牛弹琴！”

　　 ……

　　 灰白墙瓦，小舍清幽，当时四个伴读共处一室共学琴艺，直到最后，墨砚红袖与之素都会弹了高山流水，自己却连基本指法都不熟练，直将一向斯文的荀先生气得暴跳如雷，抱着心爱的古琴径直出了屋舍，发誓此生再也不回王府教琴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正人君子如荀先生，自然言出必行，行之必果，被商知秋气走后，既未再教古琴，更不再来王府，谁知现在荀先生不教琴了，却蓦然换了术业，改教棋了。

　　 “王爷……”

　　 庆幸当时他没学俞伯牙将琴摔了，虽然是因没遇到知己。想起那个老头，商知秋便觉发怵：“可我真的……不会下棋……”

　　 “不会才要学，补己之短，才不会让人诟病耻笑。”

　　 魏王饶有兴味地看向商知秋：“像孙将军，不是正因你笨，所以才嫌弃你？”

　　 “下棋看五步，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会下棋，孙将军也当不成将军，他懂的你不懂，嫌弃你，倒也合乎情理。”

　　 “酒逢知己千杯少，”魏王笑得别有深意，“好好学棋，你们才有话可谈，他不厌弃你，自然便会感谢你的关切之恩，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