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孰拾残局

　　 “唰！”

　　 “噗！”

　　 灼热的空气凝滞于一瞬，隐隐带着烧焦的气息萦绕鼻端。她无暇顾及，更未曾作呕，左颊于那一瞬袭来的痛楚，如潮水般铺天漫地将她湮没。

　　 “啊言……”

　　 刺出的一剑割破了她的面颊，几乎同时，王府亲卫的佩剑刺中了商无澜腹部。怔怔望着挡在魏王面前的她，第一次，商无澜的眸中有着难以言说的不能置信。

　　 “你……为甚么啊……”

　　 徒一张口，便有鲜血溢出唇角，商无澜望着她，旭阳一般温热的双眸迅疾冷了下去：“为甚么啊……”

　　 那是一腔赤忱化为的恨。

　　 “为甚么啊！”

　　 终于，商无澜咆哮，几近困兽之斗的嘶吼：“他害商家，害了你，你为甚么，为甚么啊……”

　　 “噗！”

　　 “哥！”

　　 那一剑刺得更深，商无澜口涌鲜血，仍自疯狂大叫：“为甚么啊！”

　　 “送侍郎大人上路。”

　　 淡淡一声吩咐，于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中分外清晰。魏王看向商知秋，眸光竟是从未有过的鄙夷与轻蔑。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一个脏婢，逼得急了，也是会咬主人的呢！”

　　 “阎罗将军素爱美人，将她打发给孙九泉，让他好生享用吧！”

　　 “噗！”

　　 “哥！”

　　 ……

　　 “哥……”

　　 “知秋姐姐！”

　　 长剑刺入血肉的钝响声响起，商知秋悲愤嘶喊，正自伤心哭着，倏然听到耳畔一声急唤：“知秋姐姐！”

　　 声音清脆而稚嫩，商知秋睁开泪眸，穿过朦胧视线，看到之素正自焦急的脸。

　　 “该走了？”

　　 万未想到自己服侍多年的魏王，自己心心念念的魏王，自己舍身相护以至容颜毁却的魏王，竟然会因自己与商无澜的兄妹情分信不过自己，一道王诏将她随随便便发配边关，想想便令人心寒。

　　 也许，从一开始，他便未曾信过自己？

　　 “该动身了？”

　　 唇边泛出一抹凄清，商知秋苦笑着问，面色苍白，心灰若死。

　　 “动身？”

　　 之素一愣，稚嫩的小脸上尽是疑问：“去哪？”

　　 “王爷让我来喊姐姐，该去书房了。”

　　 “王府来了贵客，王爷等着姐姐侍候笔墨呢。”之素一脸不解，懵懵懂懂看着商知秋：“姐姐还没用早膳呢，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呀？”

　　 “……”

　　 “没甚么，我是说……该去书房了……”

　　 方才想起一切的真实到了此刻，不过是前世留下的种种梦魇。商知秋牵牵唇角，勉强一笑：“现在……甚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王爷下朝回来好久了。”

　　 之素扑棱着眼睛，雀儿一般精怪可爱：“墨砚姐姐奉了茶，估摸着现下……王爷和客人正叙旧呢吧，姐姐用些早膳，赶忙过去吧。”

　　 “呃，好……”

　　 商知秋支吾着，发现身上衣衫已被睡得尽是褶皱，面上不由一红，忙着履下床用手理了理衣裙。

　　 之素小跑出去，帮忙打了热水。洗漱之后，商知秋坐到案旁，自然而然拿起箸来，开始夹碟中盛着的小菜。

　　 商知秋素爱清淡，今天的菜颇合胃口，想来也是因王爷急着唤她过去，商知秋不由吃得比往常快了几分。

　　 正自吃得津津有味，商知秋将箸探向摆得最远的静泓白莲，目光无意瞥到一物，突然停住了。

　　 小菜旁边摆着的，正是昨日墨砚拿来的那套茶海。茶筒里放着各种茶具，被人好好收在一旁，安安静静放在案几一角，茶杯茶拨水叶不沾，极为干净整齐。

　　 商知秋想起来，自己昨晚闻了杯中的茶后，便甚么都不记得了。自己方才醒来，为何会好端端躺在榻上，而这套茶具，又是谁帮忙收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