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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像是针刺破了许岩的耳膜,尖叫声和宁承泽一声惊怒的“许岩”被海水吞没。
剧烈的疼痛和寒冷转瞬即逝,他只觉自己好像随着海浪越飘越远。
人们常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自己人生的走马灯,还有最爱的人。
许岩却没有看到走马灯,反而看见了林雪漫临终前的模样。
原来,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海水的波纹跟着上升的气泡渐渐消失,许岩哭了。
他想,眼泪和海水哪一个更咸。
又或者,如果林雪漫看见了自己为她哭,会不会就不那么恨他了。
这辈子,他对不起的人很多,但唯一放不下的却只有她。
海蓝色慢慢变黑,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许岩最后的意识。
雪漫,对不起。
等我找到你,你还能再叫我一声“阿岩”吗……
礁石上,宁承泽紧抓着栏杆,怔怔望着正在救人的救生员。
可谁都知道,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生还希望渺茫。
宁承泽缓缓低下头,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他想过许岩很多种下场,锒铛入狱后出来孑然一身,甚至孤独终老。
但就是没想到他会像林雪漫一样选择自杀。
跟随警方赶来的唐浩一脸震惊地看着宁承泽:“许岩出事了?”
宁承泽嗯了一声:“他蹦极的时候自己解开了安全绳。”
闻言,唐浩一怔。
他抬头望向海面,蹙起了眉:“他早就想好了这么做了吗?”
“不知道。”宁承泽心绪复杂,只觉胸口被压了块巨石一样沉闷。
将近半个小时,救生员和警方才在峡谷外近五百米的海域找到许岩的尸体。
看着那半小时前还在跟自己说话却眨眼间死了的人被盖上白布送上救护车,宁承泽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已经死了,他的憎恨也变空了。
这时,工作人员忽然走到宁承泽面前,将一张纸条递给他:“先生,这是秦先生在……跳下去之前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顿了顿,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刚刚情况紧急,一时间忘记了。”
宁承泽愣了愣,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有几个字。
—请让我离她近一点。—
他看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离她近一点……”
宁承泽将纸条攥在掌心,觉着许岩这个请求实在是可笑。
但回想许岩跳下去前的表情,他紧握的拳又慢慢松开了。
也许许岩的平静,只不过是万念俱灰后的假象。
因为许岩父母在他八岁时就离婚各奔东西,组成了新的家庭,秦母没有来,只有秦父草草处理完他的后事便走了。
墓园。
宁承泽将花一一摆在林父林母、林家豪和林雪漫的墓碑前。
他蹲下身,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轻轻放下。
“雪漫,这次,你真的可以和叔叔阿姨还有家豪哥团聚了。”宁承泽红着眼,哽咽道。
他望着碑上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几次深呼吸才忍住泪水。
她终于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彻底离开了……
良久,宁承泽站起身,拿着剩下的一束花转步走上台阶。
走了一会儿后,他才停下脚步,将那束花放在一个新的墓碑前。
宁承泽看着碑上“许岩”的名字,眼神微暗:“已经够了吧。”
能遥遥看着林雪漫的背影,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