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温舟
方雪琴缓步走过来，低声说道：“先皇在时，皇后一脉便是趁此机会发扬光大，李家上下更是握住了朝廷多少挣钱的买卖。先前借着留下楚王一条命的条件，方才将那些油水多的差事给收了回来。从前那些吃下去的买卖，现在总该还些出来吧？”
秦天一眯着眼睛，手指头竖着在栏杆上敲了几下，冷声开口：“李尚书这个老狐狸，倒是和宥王合为一体，如今搞什么辞官卸甲。便是连朝堂不上一次，怕是早就想好了，要借着这次机会，将那些银子都牢牢揣在怀里。”
方雪琴无声叹息，随后才说了一句：“现下太后将权利交出，李家便早已生出不满来。她一人在宫中孤苦伶仃度过余生，李家从前挣下的银子，守着这些金山银山便能世代几辈子都花不完。就没什么办法叫他们吐出些银子来？”
秦天一眼神静默，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尚书一职如今交给了我们的人，他老奸巨猾，认真查了几个月，竟然没有查出任何一点破绽。确认他交出尚书之位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东西，朕怕是再难叫他拿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温大人在门口求见。”平肆恭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来到会客厅，温舟便早早再此等候了。
一见到人进来，便立即行了大礼：“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温舟也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听闻这新皇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御驾亲征，亲自去了战场上指导，心下便对他多了几分谨慎。
坐到位置上之后，秦天一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停顿的部分便是留给此人的威慑。
半晌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爱卿快起。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温舟被冷落了一刻钟，自然是不敢贸然开口，起身后恭敬的说道：“明日皇上宴请百官极其家眷，微臣该准备的东西都已尽力准备好。只是不知皇上可还有何特殊的吩咐？”
秦天一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倒是叫温舟扛着重压，心里一直在打鼓。
良久，才听得他说道：“温大人，江南这两年频发水灾，先皇心疼百姓，下令减免了百姓的税收。”
温舟急忙点头，奉承到：“先皇体恤民情，江南百姓无一不称赞歌颂。”
“可朕查阅近年的税收账目，这两年来，江南便是分毫未曾上供。倒是江南水灾的时候，先皇便是十万十万的白银拨下来。”紧接着，秦天一的声音骤然冷厉，倒是有了几分问责的意思。
温舟眼珠子一转，倒是丝毫不慌张，低下头故作恭顺的样子：“恰逢水灾，百姓们吃饱喝足已是问题，实在是无力负担税收。臣曾向皇上奏疏一封，便是特意说明了情况。”
“哦？”秦天一喉咙里的音调一转，随即便低声问道：“江南的纺织、船造，便是最为发达的行当。难道就连这里头的商业大户们，便是一分税钱都交不出来？”
温舟咽了咽喉咙的口水，听到这严肃的语气，温舟现在自然也明白，这位万岁爷一来，便是要给自己下马威。
他收敛了眼底的不服气，转眼便跪在地上，一个响头狠狠磕下去，惶恐的说到：“皇上恕罪，自从江南水灾过后，百姓颗粒无收，更是没有闲钱买布买船。况且这几家最为辉煌的行当，亦是在水灾之中成品被覆没了不少，亦是遭受了诸多损失！”
说完，还要声情并茂的恳切加上一句：“皇上，若不是实在是生计有困难，臣就算是赌上性命，也定然要为朝廷贡献出一份力量啊！”
“臣等，见过皇上！”紧随着进来的，便是十几位大大小小的江南官员。
等秦天一点过了头，不等问话，便齐齐跪在了地上，大有一幅请罪的姿态来。
温舟急忙说到：“皇上，这两年臣一直致力于灾后恢复，今年一月份，便已然开始按照正常额度上缴税收。可前两年，实在是情形严峻不已啊，皇上！这些……掌管税收的张大人、还有主管各个县的县令，都可为微臣作证！”
他义正严词，倒是当真一幅为民为国的父母官模样。
秦天一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下去，还未等他发难，那十来个小官便异口同声说到：“皇上，确实是如此。受到水灾影响，我们江南一带，确实是经济一落千丈。不过自年初开始，行业大部分便已经恢复起来。”
一时间，屋内便尽是他们的嘈杂之声。
可这样不受控制的大臣，对于秦天一来说，便是极大的忌讳。
他冷着眼睛看过去，淡淡的压力笼罩之下，这些臣子才逐渐的息了声音。
“本宫竟然都不知道，这两年，诸位的生活竟然是这样困苦。整个江南，百姓便是受到先皇恩惠，自然不用交税。可就连这些经商的，也受到了这样大的波折，整整两年都未曾缓过来？”一片寂静之中，方雪琴的声音格外清冷。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今日午后，温大人便负责将这所有商铺的账簿收齐，交到平肆手中。”秦天一冷声开口，语气轻飘飘的说出，落下来便是分量极重的警告。
温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