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徳臻阁,整个阁楼上下三层全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江婉兮心慌不已,又去了与容暄常有来往的几个世家问询。
皆是杳无音信。
雨大如瓢泼,无助感近乎让江婉兮窒息。
回了侯府,江婉兮无措的蹲在门口的石阶上。
时间流逝一分,她的心脏就被江名的恐惧攥紧一分。
直到天明,一辆马车停在府前,容暄从车上走了下来。
江婉兮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疲惫与委屈接踵而至。
“怎么坐在外面?”容暄看到江婉兮,大步走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她身上。
“你……”江婉兮刚要说话,却清晰闻到了披风上萦绕着的胭脂香。
她瞬间噎住。
又是那抹胭脂香,所以容暄才整夜未归。
不是因为出事,而是去找江环儿了。
江婉兮倚靠着柱子站起来,伸手将披风还给容暄:“多谢侯爷,我不冷。”
容暄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江婉兮压下涩意,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宿……”
容暄黑如深潭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波动:“突然有事不能回府,忘了与你说。”
江婉兮心脏一阵阵抽痛,仿若置身寒冰地窖。
她转身往屋内走,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水雾。
只是才走没几步,她便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喉间有腥味。
“咳……”
江婉兮拿着帕子掩嘴而咳,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再次模糊不清。
药……
她紧咬下唇,慌乱地在袖中摸索,想寻到药袋。
好不容易摸到,却因手抖无力,袋中的漆黑药丸尽数洒落。
“你病了?”
容暄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丸,眼神晦暗不明。
“滋补身子的罢了。”江婉兮从他手中接过药丸,忍着疼痛镇静将药放回袋子里。
容暄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照顾好自己。”
听着他随风消散的声音,江婉兮含泪将药丸塞进嘴中。
嘴里的腥味伴随着药丸的苦涩,让她胃里一阵阵灼烧。
前几日大夫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畔。
“头疾已无力回天,告知家人吧。”
第四章 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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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兮躺在床榻上,煎熬地等待脑中的痛意消散。
容暄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走了。
他说去处理公务,但实则作甚,江婉兮心如明镜。
守岁过后便是庆新岁,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
以往每年,容暄都会陪同江婉兮一起回江府。
今年却只有她孤身一人。
江婉兮换了身衣裳,画了个掩盖病态的妆容,乘坐马车回去。
算算日子,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看望母亲了。
江府。
“婉兮回来了。”江母看见江婉兮,神色愉悦。
看着江婉兮身后空荡荡的府门,江母又问道:“容暄怎么没和你一起?”
江婉兮强撑着一抹笑意,故作淡然道:“娘,我跟他要和离了。”
母亲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看着江婉兮,沉默许久之后沉沉叹息一声。
“想清楚便好。”江母将江婉兮轻轻抱住,亦如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娘永远在。”
简短几句话,一瞬间击溃了江婉兮所有伪装的坚强。
年幼之际,父亲随镇国将军出征边疆,战死沙场,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
母亲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与孤独,才一直希望她和容暄好好过一辈子。
母亲现在这般淡然,定是不想自己伤心……
江婉兮伸手抱紧母亲,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
“娘,若您早知父亲会走,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
母亲摩挲着江婉兮的头发,轻声道:“若能先知,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
夜深。
江婉兮躺在床榻上,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忽然,她心生了些许悔意。
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容暄培养感情,认真告诉他‘我爱他’。
纵使,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容……
翌日。
江婉兮和母亲道别,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
她已时日无多,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容暄。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需要修理。
江婉兮无奈,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
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阳光很暖,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都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