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姝进了寝殿。
眼不见心为净罢了。
她看不惯楚霖和白海棠卿卿我我的模样，从前看不惯，现在心里更不舒服。
在她眼里，楚霖该是她的，两人一起经历了太多，生死、猜忌、相依，无人可以替代。
白海棠，只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罢了。
当时楚霖被贬，也就只有寥寥几个敬重他的小官以及兵部尚书发话了而已。
丞相府，不落井下石已是好了。
虽说白海棠只是一个女子，可是嫡长女的身份，自然是和丞相的意见息息相关的。
是啊，丞相府嫡长女，门当户对。
可自己呢？罪臣之后，现如今也不过是楚王的贴身侍女，说白了不过是个下人。
卑贱之躯罢了。
这样的身份，只怕能做的也只有在暗处伴着罢了。
送走白海棠，楚霖才进来。
“今日怎么了？脸色这样差，可是病了？让莫大夫来瞧瞧吧。”他一进来便是滔滔不绝，也难怪他，日日装成疯子，都不能好好说话，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说了。
隐姝却道：“无妨，你且歇歇，我去外头守着。”说完便直接走了。
她很想现在就告诉楚霖，她究竟有多不满，可是她不能。
身份悬殊，注定没有资格站在一起。
若是父亲还在，该多好？
自己也不至于像如今一般，无家可归，寄人篱下。
莫大夫一过来，就瞧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道：“隐姝，这是怎么了？”
隐姝仍是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隐姝的变化，莫大夫都看在眼里。
从贵族小姐沦为下人，这样的打击，着实过分了。
如今，便看楚王能不能登上至尊之位，让陆家沉冤得雪了。
隐姝直接跳上了屋顶，也没再理会莫大夫。
看着远方将军府的颓圮，一时间有些感慨，曾经那般繁华的府邸，一夜之间，也消失了。
今非昔比。
转眼一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白海棠几乎每天都要过来探望楚霖，也不管他能不能陪她说话，总之便是风雨无阻的过来了。
有时候，是因着自己新学了一首曲子，有时候，又是读了一首新词，诸如此类，她总有话要和楚霖说。
反观隐姝，话是越来越少了。
她总觉得，自己和楚霖，正在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前进，殊途不同归。
这日，白海棠又过来了。
“霖哥哥，你可还好吗？”
她如今日日过来，每日都会问这样一句，称呼也从殿下变成了霖哥哥。
这样甜腻的称呼，隐姝是断然叫不出来的。
她从前唤他大名楚霖，后来身份悬殊，只能喊殿下。
从来，不曾亲昵。
如果白海棠已然熟稔，就算楚霖不答她，她也能继续说下去，今日也是如此。
“霖哥哥，魏王因着这次赈灾有功，颇受赏识，已被皇上封为亲王了。”
一月前，风华国大旱，民不聊生。皇上体恤百姓，特派魏王前去赈灾，以示抚慰。
魏王乃是当今圣上的次子，名为楚云烨。皇后无所出，楚霖是长子，故而被立为太子，如今长子被废，次子便开始崭露头角了。
其心昭然若揭。
隐姝能感觉到，楚霖的肩头颤了颤。
因着当今圣上教子严苛，除了当年楚霖被封了太子，其余皆是郡王。
楚霖现如今，也不过是个郡王罢了。
可是魏王，却成了亲王。
大事不妙。
隐姝并不了解魏王，但是从前在朝堂上听人说起，都是道他恭顺谦和，想来皇上可能更赏识这样的吧。
其实魏王如今的地位，应当有一半归功于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便是裕贵妃，生的婀娜多姿，又惯会揣摩圣意，从来皇上喜欢什么，她都是最先知道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百年之后只甘愿当一个贵妃？
反观如今的楚霖，自从宁嫔去了，他便一蹶不振，失了皇上的器重不说，还得了失心疯，这样的人，的确不是魏王的对手。
这日白海棠说了什么，楚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句，魏王被封亲王。
他不能再等了，只怕在等下去，真的只能一辈子做个疯王爷了。
这段日子，他已经默默联络了不少人，其中位高权重者，便有兵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
这两个人，一个把持着风华国境内兵马的全部消息，另外一个，则是皇上审判案件的关键之人。
每一个都至关重要。
可是还不够，如今还有不少大臣的风偏向魏王，甚至连其他几个不成器的皇子，也被那帮大臣搬了出来，说的头头是道，个个都能继承大统。
这天楚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几乎不用扮，感觉他便是成了失心之人了。
到了晚间，他再也忍不住了，忙把莫大夫等人找了过来。
莫大夫看他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殿下可是为了魏王的事忧心？”
楚霖点了点头。
“不错，今日白小姐说了此事，我心里难以平静，总觉得不能再等了，莫大夫，我想好起来。”
这个所谓的好起来，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毕竟要个大夫过来，好的名正言顺。
莫大夫沉吟了一阵，也是略点了点头：“如今的形势，的确不能再等了，魏王已经是亲王，若再任他的势力发展下去，只怕收不住啊。”
一边的江武也忍不住了，忙站了出来：“殿下，不必忍了，属下已经联络好了庐州，襄阳以及蜀川等地的兵，一旦逼宫，这三地的兵力便可直逼京都，不必顾忌。”
自从隐姝到了楚王身边，江武的职责便被替代了，于是，他便被楚王派出去，联络各地的兵力，从而支援楚王。
到底是个武人，把万事想的太过简单。
楚王也是打断了他：“武功唯快不破，可是朝堂之上却并非如此，非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动用兵力。”
莫大夫也是点头：“江武，你得空便去训练一下那两万兵力吧。”
之前楚霖暗地里培育的五千兵，如今也已达到了两万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