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丝竹之声不绝如缕,热闹非凡。
梳着大髻的胡氏坐在寿席上,居高临下看着苏画,神色阴沉。
莫羡心里咯噔,顿觉大事不好,不知这胡氏又要怎样刁难苏画。
“啪!”
众目睽睽之下,胡氏一巴掌倏然拍下,名贵通透的玉如意瞬间砸了稀巴烂,金丝混着白玉铺满了地。
“苏画,别以为老太婆我不知你的企图,以为自己对我已是掏心掏肺?即便你把心掏出来,也是黑的!”
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苏画这等的难堪。
苏画仍是跪在地上,玉如意碎的那刻,她心头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一并碎了。
她抿着唇,一片碎玉碎时,飞溅扎进了她的大腿,冉冉流出血,她却像毫无痛觉一般。
莫羡本想上去,却不知以什么借口,主人家行事,丫鬟根本没资格过问。况且,她不过这里的一个过客。
另一边,男席上的袁六望听闻此事,匆匆赶了过来。
莫羡蹙眉,这下可糟糕了,袁六望必然是护着苏画的,而这,只会惹起胡氏更大的不满。
果不其然,袁六望过来便是将苏画扶了起来,满脸关切:“阿画,可有伤了哪里?”
苏画眼眶盈满了泪水,愣是没落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胡氏看了就生厌,她横了她一眼,稍后目光落在独子袁六望身上。
“娘亲,您这次过分了。阿画不过是想给您献礼,您不喜欢,不要便是,何必这般为难!”袁六望本来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
娘亲欺负苏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原以为情况会好转,却一直在恶化。
被谴责的胡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为难?六郎,为娘辛苦养育你二十余载,你竟为了一个小蹄子这般呵斥为娘?!”
她的宝贝儿子
,为了那个贱蹄子,当着众人数落她,叫她日后如何拿脸出去见人?!
她已然想到往后,这场寿宴必定成为她的一个笑柄,整个苏州的人都将知道她在这个家是多么没有地位。
一个寡妇在家没了地位,同死了有何两样?
果然,周围的人都一副看戏的表情,趁着没人注意,莫羡悄悄走到戚怀昭身旁,他今日穿的是深蓝色长袍,面容白皙。
“你怎么不拦住你们家公子?”
“未过门的妻子在眼皮子底下被娘亲欺负,你觉得我作为一个小小的书童,拦得住?”戚怀昭的目光落在吵嚷的两人身上,嘴里却在跟莫羡说话,“再说,你怎的不拦住你家姑娘上去送礼?”
“我也拦不住。”莫羡撇撇嘴,“这下完了,寿宴变成了一场好戏。”
见胡氏如此气愤,袁六望心头软了一些,如非必要,他也不想闹得这么难堪。
“娘亲,是儿子言重了。今日本是您的寿宴,当高高兴兴的,此事就此揭过罢。”说完,袁六望便抱起苏画,往外走了。
人群喧闹不已,当中原本也有些看不惯胡氏的,便窃窃私语起来。
胡氏的脸色差到极点,胭脂也遮掩不住她的煞白。
莫羡扶额,这下彻底完了,胡氏不会把罪怪在儿子身上的,只会觉得一切都是苏画捣的鬼,是她迷惑了自家儿子。
当夜,胡氏听闻袁六望留宿在苏画的别院,气得砸掉她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她看着那不断跳跃的烛火,眼里满是阴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得找个法子,把苏画这个小蹄子给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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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发现,自寿宴过后,苏画便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眼里仅剩的天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的黑瞳,就连莫羡也看不出她在想些
什么。
而且,她不再故意去讨好胡氏,每日就在别院里,养着几盆海棠花。
海棠花开得浓郁,香味扑鼻,常常在院子里就能闻到。
“姑娘,出去走走吧。您都好些日子不曾走动,大夫也说了,多运动对你的脚有好处。”莫羡总觉得,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画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好,你陪我走走罢。”
不知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还是如何,竟然一出门便碰上了胡氏。胡氏自然是见了苏画就没有好脸色,臭着一张脸。
苏画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跟她打招呼,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径直擦肩而过。
被忽略的胡氏心生不甘,她苏画算个什么东西,竟不跟她行礼?不过胡氏没有表现出来,再过几天,便有得她受的!
她想到自己的计划,眸里的阴毒一点点渗了出来。
翌日,袁六望来了苏画的别院,但他过来是告辞的。
“六郎,你要外出?多久?”只有见到袁六望的苏画才算是有灵魂的。
莫羡心里一顿,这么说,戚怀昭也要跟着去?想到这里,她便竖起了耳朵打探清楚。
“去跟着一个有名的商行做生意,毕竟我也这么年长了。第一次去时间不长,六七日便回来了。别担心,在别院里待着,娘亲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