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处微微有些疼痛,干净洁白的白帕也被染上点点血迹,沈岸离抿了抿嘴唇,抬脚向苏清歌的帐篷走去。
掀起门帘,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沈离岸不禁疑惑,转身向四周看去,不远处的一个草坡上,一个白色的小身影蜷腿而坐。
沈离岸顿了片刻,冲着小身影抬脚走过去。
苏清歌屈着双腿,两条胳膊紧紧抱着膝盖,抬头静静看着漫天的星空,脸上一片平静宁和。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么,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一个声音缓缓响起,接着身边的草地上也落了一个人,许清下意识转过头,看了沈离岸一眼,再次抬头仰望天空。
“帐篷里闷得慌,我就出来透透气了。”苏清歌轻松回答,两只手随意的绞动着长长的发梢玩。
转头看了看沈离岸的手臂,眼皮一跳。
“你没有处理伤口吗?”苏清歌伸手轻轻捧着他的手臂,抬头问他。伤口不上药是好不快的,更何况他身为大将军,当然不能总是负伤了。
“不碍事,天色已晚,我嫌麻烦,也就没管了,而且现在已经止住血了,还是等明日回去再说。”沈离岸无所谓的摇摇头,对手臂上的一点小伤丝毫不在乎。
在外出兵打仗的人,就是把脖子时时刻刻放在刀刃上过日子,只要命还在,小伤小痛的都不算什么。
“这怎么行,等到明日发炎了,就更加厉害了。”苏清歌皱着眉头摇摇头,突然撑地起身。“你等着,我去拿药。”说完不等沈离岸来继续,已经转身飞快的向帐篷跑去。
一眨眼的功夫,苏清歌已经抱着一个木盒子跑来,和沈岸离面对面坐在草地上,打开那个精致木盒子,取出一个陶瓷的小瓶子。
“这个呢,是丁伯特意给我带上的止血药,药性很强,效果也特别好的,比你们皇宫里
太医院的药可管用多了。”苏清歌一边碎碎念的开口说,一边小心翼翼拆开沈离岸手臂上的白帕子,轻轻将他宽大的袖子挽上去,一条深深的血道映入眼底。
“这么深的伤口,还说不碍事。”苏清歌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心疼,一只手直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动。“别动,幸好我带了药,否则你今天就等着疼死吧。”
苏清歌瞪了他一眼,转身从木箱里拿出止血药,小心倒在伤口之上,又覆上特有的止疼粉末,才用棉布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将自己的小箱子重新收拾好。
眼睛扫到地上沾满血迹的白帕,刚想伸手去拿,却没想到被另一只大手抢了先。
“这是什么?”沈离岸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方方正正的白帕,随意问道。
摸着这个布料的质感,并不像是寻常的丝绸之料,质感薄凉,格外顺滑,白帕的右下角用翠绿丝线缠着两条藤蔓,藤蔓围绕着一个小小的:“歌”字,玲珑袖珍。
“这个是我娘教我绣的,用冰蚕丝织出来的布料,用**汁染上丝线的颜色,绣出图案,能够保佑人一生平安。”苏清歌抱着胳膊歪头看向他,认真的回答他的话。
“你们家的奇怪风俗还真多!”沈离岸撇了她一眼,低头看着手中的白帕,轻飘飘的声音从两人之间响起。
“这才不是风俗,是一种愿望。”苏清歌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抢回自己的白帕,小心翼翼的握在手里,如同宝贝一般。
“就像是祖母所说的星星,也是一种愿望。”苏清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星空,静静的开口说起。
“世人总要经受生离死别,可是这又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所以他们就在想,所离去的亲人其实并没有离去,而是脱离了肉体之后,去了天上,天上的星星呢,就是每一个
人的魂魄,他们会浮在最高的地方看着我们生活,保佑自己爱的人。”苏清歌扬着嘴角,脸上挂着一丝幸福和向往。
天底下骨肉分离的事情太多,总是会给人带来很多悲痛,她不愿以后也这样不舍难过的和所有亲人分离,她宁愿相信,她们的离去,都是在天上看着她,看着她天天快乐,无忧无虑。
沈离岸听到她的话,也微微抬头看向天空,黑乎乎一片,似是一张巨大的幕布将整个大地盖住,漆黑的让人喘不过气。
为什么,他就没有她脸上的那种幸福呢,为什么,不管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她都能从一而终的快乐面对,即使是亲情,即使是骨肉分离,阴阳相隔,她也可以找出这样一段传说来欺骗自己,只为了不那么难受。
“其实我好希望是这个样子,这样,所有的战士的亡灵都可以升天来看着他们的家人,包括那些战场上死去的战士们。”苏清歌的声音淡淡传进沈离岸的耳中,像是天女一般虚幻不清。
“世人本都无错,却不得不受到命运的惩罚,那些战士们也是,只为了保家卫国,只为了朝廷的微薄俸禄,身着铠甲在沙场之上拼命厮杀,留下一条条鲜活的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苏清歌长长叹了一口气,默默低下头沉默不语。
“因为,这便是命。”身旁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沈离岸脸上一片复杂,星空和闪烁的火焰之下,他的脸更加忽明忽暗,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