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霖手边的电话铃声响起，是陌生号码，高霖接了起来没说话。

　　 对面的人也沉默着，两人都没有开口。

　　 高霖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着对方开口，直到好一会儿对面才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高霖，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高霖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啊。”

　　 女人一听这话炸了起来，“我是你妈！你好意思跟我说这话？要不是你把我从高家踢出来，我现在过得比这儿好多了！你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吗？”

　　 “知道啊。”高霖慢悠悠地说道：“不就是我小时候的日子吗？你不记得了吗？你天天出去找野男人，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等死，回来不高兴就踢俩脚，开心了就给口饭，怎么办？还能比这惨？”

　　 高霖说出来的话并没有浇灭女人的怒火，“那又怎么样！老娘还不是把你养活了，让你进了高家，让你现在能这么风风光光过日子！老娘有什么错，你现在就该还我！报答我！”

　　 高霖并没有生气，“也对，不过这么多年你在高家舒服日子也过了挺久了吧。”

　　 还没等高霖说完女人大骂起来，“屁！那是老娘自己讨来的！老娘天天在那儿伏低做小的，那是我应得的！倒是你，靠着我进了高家，你就该养着我。”

　　 高霖听着女人的话，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说道：“我靠着你进了高家？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女人听到高霖这么冷静的语气，心里已经满腔的愤怒。

　　 她口不择言骂道：“你就是个贱货，小小年纪竟然勾引就勾搭上了他们高家人，这么多年活得很滋润吧！”

　　 高霖猛地睁开眼睛，“你看到了？”

　　 女人哈哈大笑了两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父子俩的眼睛都离不开你，我生了个这么贱的东西，真是恶心。”

　　 “为什么不阻止？”高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淡定，但是手指的微微颤动和额头上的青筋明明在诉说着这个男人正处在暴怒的情绪下。

　　 “我为什么要阻止？阻止了我的好日子不就没了？你以为离了高家我能过什么好日子！”女人理所应当地说出口。

　　 突然她语气强硬了起来，“对了，如果你要是不养我，我就把这事儿传到各种地方，你也别想好过！”

　　 高霖扔掉手机嘶吼了起来，手机被摔碎在地上。

　　 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又涌向脑海中。

　　 他咬着后槽牙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反胃。

　　 他本以为弄死了他们自己就会有好日子过，自己才能彻底摆脱那些不堪的记忆。

　　 看来自己搞错了，那些不堪的记忆不会消失。

　　 他们就像一颗深埋在地底的种子，终有一天会从那个阴暗腐烂的地方蹦出来。

　　 悄悄地，慢慢的长出来。

　　 他想起那个自称父亲的人眼神贪婪地抚摸着他的身体，那个自称家主的人恶心的审视眼神。

　　 “小霖，你该听我们的。”

　　 “小霖，这是对你好。”

　　 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可是没有吃饭的胃没有东西，只能吐出酸水来。

　　 他不停地干呕着，脑子里的回忆也在不停地回闪着。

　　 眼泪从眼眶中逼了出来，混着酸水掉在地板上。

　　 他放过了母亲一把，本以为她就只是贪图虚荣而已。

　　 他一想到母亲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力气慢慢从地上扶着沙发把手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一摆一摆的，看起来随时就会倒下。

　　 他没有管现在狼狈的自己，找到备用机打了个电话。

　　 “让她死吧，我看着她恶心。”他的嗓子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置疑，答应过后挂了电话。

　　 高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看来恶心的东西就该混在泥潭里。”

　　 嗓子痛，头痛，心痛，胃痛，全身都痛。

　　 有的地方寒冷不已，有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一般的灼热疼痛。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那个偶然相遇的女孩，这是他每一次慰藉自己的办法。

　　 女孩有超脱同龄人的成熟，她好像能看穿自己的伪装。

　　 “不好意思，学长，我没看到楼梯转角有人。”她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高霖本想大步离开，但是满地的试卷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而且他的脚迈不开。

　　 女孩眼尖的看到了他手腕处淡淡的伤疤，她没有说话，高霖却感觉到了。

　　 他把手腕往袖子里面缩了缩，然后帮女孩捡起了试卷。

　　 女孩没有安慰也没有疑惑，只是谢过他后给了他一颗糖，“谢谢学长，我是高二三班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然后转身离开了。

　　 高霖躺倒在沙发上，把自己蜷缩在狭窄的空间中，好像这样才能暖和安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