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他缓缓走进病床,昏黄的光线这才窜上他的面上,映得他两道浓黑的眉目清晰无比,脸上的五官深刻刀削,就似是被雕刻出来的雕像一般分明深刻,一双眼睛似是要把婉儿吸入无限的深渊一般深邃透黑。dengyankan.com加上他一身利索的运动装扮,不难瞧出他强健的体魄。
此刻这位约莫有185身高的硬汉就这么站在婉儿的床畔,双手均放于身侧,右手却是握着些什么东西稍稍有些鼓起的模样。他锐利的双目直勾勾地望着床上仰头瞧着他的零,“你躲在大理倒是过得清闲、张扬,你就这么自信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找到你吗?”
“这些天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这是婉儿能够接受的唯一信息。
她虽不懂杀人技巧,也并不十分理解杀手界所谓的规矩,更是不知道哪一路人马是敌人,哪一路是友人,但她有着敏锐的分析能力。
这些日来她也不是毫未察觉,冥冥中她就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从什么方向直直地盯着她,本以为是店里某些性格过于开放的旅人,但是一连八天,那阵被监视的感觉仍未消褪。
直到发生被枪击一事,她才兀自认为那暗中观察她的人就是那名杀手,然而如今看来,那个处在暗处的仁兄正是面前的神秘人。
“上一次在拉斯维加斯的爆炸事件中,你没有引爆‘杀人狂魔’安置的炸药包,救下了不少无辜人质,就冲着这一点,我欣赏你。所以这一次,我不逮捕你。”男子的声音始终冷淡,用词却是十分豪气利落,“但是下一次,若是你恶意拒捕,我只能听从上头的安排,除去你这个世界的毒瘤。”
“逮捕?”婉儿轻轻呢喃了一声,眸光一闪,便从零残留的记忆中看到了三年前的一幕:
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中,那个号称世界第七的炸药天才‘杀人狂魔’忽然现身疯狂引爆了好几处地方,残杀了不少赌场中的客人。恰逢零当日正在拉斯维加斯中执行完任务,敏锐地察觉到赌场隔壁一座小型建筑物内的一张长桌下藏有炸药包,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扯下被用透明胶带黏在桌底的炸药肃然跑了几步扔向空中。
炸药包在空中炸了开来,声音之巨大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的爆炸声,那座建筑物成了当日唯一没有被炸毁的建筑,仅是外墙受了些炸药碎片的轰击。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身在杀手盟的‘杀人狂魔’盯上了零,并扬言要毁了那个破坏他计划的人。
而在记忆的片段里头,清晰地出现了好几个幼小的身影,那些正是跟随父母到拉斯维加斯度假却被放置在赌场外头的儿童天地游乐的孩子,年纪均在18岁以下,好些人当时正围在长桌前吃着蛋糕喝着可乐。
婉儿一直就相信令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至少在她亲口说出自己是杀手的时候后,婉儿坚信她是个有原则有血性的杀手。事实证明,她的坚信是正确的。
“你是国际刑警。”婉儿望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壮硕人影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是肯定的。
记忆中唯一能符合这个人身份的只有一类人了,那便是除却杀手和黑道人物以外,一直在追缉零并三番四次发出通缉令的国际刑警了。
那男子听罢,眉头稍稍皱了皱,右手往后移了移,语气中带着些疑惑,“你应该早就知道的。”为何现在却忽然用这么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这么说出他的身份?
“我……”婉儿刚说了一个字便发现自己忽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让她处理商务上的事宜她还能说出个所以然,如今让她对着这么一个现代的身份非凡又陌生的神秘人说“我其实不是杀手,不是零”,她不认为对方能相信。甚至还会当她实在刻意狡辩,不怀好意。
当下,她的脑中便闪过了前些天陪着小妹在电视上看到的肥皂剧的剧情,口上便顺口说出了这么一句:“其实我是零的双胞胎妹妹……”
说罢,连她都觉得这么一个借口不但非常牵强,还十分的诡异,因而也难怪整间病房的气氛霎时又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其冷无比,寒意万分。
她似乎能感觉到房间的上头飞过了几只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乌鸦,外加一串黑漆漆的省略号。
如果说自己失忆了,那倒也说不过去,因为之前这男人说的话她并没有否认,甚至还透露出她知晓一切。但是她与零是‘前世今生’的关系更是不能轻易说出来,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她是个穿越过来的化石古人。
既然如此,就只能说两人是双胞胎姐妹了。既是双胞胎,形态一样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加上零平日的谨慎,根本没有人与她接触过,更是不会轻易让人发现她们二人的生理异同之处。就连店中的三人都说她的气质与此前录用他们的零相比诧异实在太大了,这么说来,这个理由勉强也是能过关的……吧……
“你在抓弄我么……”昏黄的光线已经足够让婉儿瞧出那个神秘男子额前爆起的青筋,更是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张因为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的面庞。
霎时,那男子蓦地抬起左手,狠狠地上前钳住了婉儿的下巴,把她的秀颅扣在了病床的床架上,面上表情带着些狂暴的感觉,“女人,不要耍我。就凭你这些天文文弱弱还轻易受枪伤的举措,我便能确保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这样的招数,我看多了!”
第五十六章
“你也说……我的举措不如你……”婉儿感觉到喉咙那愈渐收紧的手劲,发声不觉带了些受痛的沙哑和停顿,“你观察……这么多天,觉……得我会是零么……”
话音刚罢,那神秘男子蓦地松了手,一脸深沉地望着抚着喉咙不住咳嗽的婉儿,横眉冷凝沉思了好一阵。
想起两个星期前才无意从机场的闭路电视上发现了零那抹冷傲独行的身影,虽然她戴着帽子和墨镜,但是她身上那气势太强,他几乎是一掠目便瞧见了她。
三年前拉斯维加斯那事件,他跟随着零的踪迹也是追到了赌场。本来差点就要失去她的影踪,却不料那个本已趁着混乱离开赌场的人却如一阵惊雷一般飞奔了回来直直抛入了儿童天地里头。就在他心中暗喜准备上前拘捕她的时候,他却惊诧地发现那个冷凝着一张绝艳美艳的女杀手抱着一只炸药包快步跑到了门外,接下来他亲眼望见那炸药包在空中炸了开来。
再回头,零已消失了踪影,场上只剩下一大群受了惊吓的孩子的哭声与惊叫声。而那抹身影,那张娇艳便深深地映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脱离了与上头的联系,隐瞒了零的行踪寻到了大理,却暗中发现那个本应有着冷艳高傲气质的女杀手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悠闲地当起了旅游景点的客栈老板,生活闲淡,气质温婉。
他只当她是在隐藏自己的杀手身份,就这么暗中观察了好些天。后来他早早地便察觉到杀手盟也查到了她的行踪,更是请了世界排名第二的铁鹰前去枪杀,他本以为这一次那个文弱的女老板终于要现回原身。
岂料立在暗处的他却讶然地看着她就那么毫无警觉地被人举枪射杀,待铁鹰走后他本想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却不料一个穿着道袍拄着铁杖的老人却莫名出现她的身边,就在下一刻便传来救护车的响声,这一切于他都过于怪异了。
后来,那个神秘的道袍老人在手术过后进了病房好一段时间,出来后便徐徐地离去了。他跟在道人的身后,却不想一个转角就失去了他的身影。
现在望着床上那个重重喘气的病弱女子,神秘男子心中盈o满了疑惑,“你的确没有零的气质。”
她的身上没有零的冷冽,也没有她的酷意。虽是一样的面孔,但是一些日常的动作和寂静无人时候的眼神,乃至生命受到威胁前的本能反应,一切一切都在昭示着,她的确不是零。
但是他明明是跟随这线索来到这里的,零就这么简单的凭空消失了?
“这位……先生,”婉儿的唇边勉强泛起一阵轻笑,“我想,探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请问,我能休息了吗?”
神秘男子静静地立于床边,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着不信任,也有着不理解,但是终究没有说些什么话。
好一阵,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病房中除了医疗器械的轻响声以外便没有任何一丝声音。
“我会再来。”神秘男子落下一句后便转身沉稳地走向房门。在房门前顿了顿,他回过头,“女人,毋论你是不是我要追缉的杀手,你都与零脱不了干系。”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婉儿轻声对他问了一句:“刑警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应是听到了,却是没有回身,门把手一拧便径直走了出去。病房内再次只剩下婉儿一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杀手,刑警……”就着暗黄的床头灯,她再次端详着手中那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轻声地低喃,“零,我几乎就要忘记了你从前是过着那样的生活。我就这么安然地享受你费尽心思为我创设的身份,却全然望了你悲痛厌倦的过往……我是不是,很过分……”
房中的佳人就这么静静地凝睇着手中的玉簪,却没有谁人回答她的问话。月光透过窗户射进了病房内,有少许调皮的月光在她的面上跳跃,照映出她带着深沉悲伤的美艳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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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老板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回家吧!”小妹拧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袋,活泼地蹦到了婉儿的面前,想说要扶着她,却被唐优狠狠地拍去了她的一双魔爪。
“你好好搬行李就好,我可不想老板被你扶着扶着摔倒地上伤的更重。”话音冷淡,唐优俨然一副教导主任的严肃模样,丝毫不看好小妹这种“小孩”。
林宇一脸腼腆地扯了扯小妹,轻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便红着脸走在了前方。小妹夸张地撇撇嘴,却没敢反驳唐优,擦擦鼻子便灰溜溜地跟在林宇的后头。
婉儿一脸柔笑地望着三人的互动,心中的暖意有了十分,纤手轻轻拍了拍唐优扶撑着自己的手背,轻声回了句:“嗯,我们回家了……”
虽说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但是她不想做个被动的、被保护着的温室花朵,零为她做得太多了,她也想为零,做些什么……
安然客栈是她的家,是她能收获到三个与她心连心的伙计的家,她不知道自己能陪伴他们多久,但只要有一口气,她都想尽力保全他们。
唐优负责开车,小车有条不紊地开在大路上,平稳地通往回客栈的方向。行车期间,小妹忽地从后头递过来一张纸条,一脸疑惑地交到婉儿的手中:“老板娘,这张纸条是一个有着白胡子的老年道士给你的,说是在今天你回家的时候交到你手上。”
婉儿面带淡笑地接过纸条:“大师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就是在你吩咐我要到笔记本电脑给你的那一天呀。”小妹单纯地回了一声,“我才刚回到客栈就在客栈门口见到他,他嘱咐我一定要在今天给你,然后就走了。”
婉儿轻轻颔了颔首,若有所思地望了纸条一阵,才轻柔地打了开来,轻轻地读出上头的一行字:一个月后能否安然,全凭天命。命中注定,随心所行。
随心所行。
这四个字在婉儿的心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当真能在老天爷的注视下,在这个异世随心所行……
“老板娘,这什么意思呀?”小妹歪着脑袋,面上一脸天真求解。
婉儿眯起一双美眸,轻轻笑了一声:“意思就是,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
唐优用余光瞄了婉儿一眼,唇角有着一抹淡淡的轻笑。林宇坐在后座也是一脸的笑意,面上满是通红的神色。
不多时,几人已然回到了客栈,小妹一脸欣喜地本下了车,揽着一堆行李就那么欢快地跑入了客栈前方的古色石拱门,就像一只蹁跹的小鸟一般,看着让人不觉心中多了几分开怀之意。
但是她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天真地大声对里头坐在紧锁的店门外的高硕男子问了一声:“咦,你是谁?坐在我们客栈外面干嘛?”
唐优一脸严肃地走上前去,把天真的小麻雀扯到了身后,严谨地对那男子说道:“这位先生,我们今日不营业,麻烦你到其他的客栈投宿,十分抱歉。”
“我来投宿。”那男子说着话,却不是向着唐优和小妹,而是对着后头缓缓被林宇搀扶着走进客栈的婉儿,“老板娘,我是来投宿的。”
“我说了,我们……”
“优姐,没事。”婉儿面上仍是一贯的温婉,她回头轻轻拍了拍林宇的手,林宇便羞赧地松开了她的手臂,任着她轻盈地走到那个男子面前。“这位先生,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欧阳烈。”那男子蓦地站了起身,那高耸的海拔看得小妹一阵轻叹。他穿着一身的休闲服装,足上踏着一双长靴,整个人看起来精壮阳刚。虽说他的眉目不及那些顶级男星的俊美,但是却也有着别样的阳刚俊逸,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婉儿莲足轻点缓缓走上前去,定在他的身前,“欧阳先生,欢迎入住。”
她就知道,这位刑警先生不会轻易放手的。虽然三天前听他的话语感觉到他对零存在着些许的赞许之意,但是毕竟他是位刑警,零是杀手,二人不可并存。
她通过网络查得了许多刑警的资料,更是参考了不少资料,对这么一类从未接触过的职业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既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