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话,在一片沼气中,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却是看不清半分脸色。wanzhengshu.com
面色疑惑地瞅向前方那人,骆玉华不觉皱起了眉头,握住长鞭的手紧紧地拽在手心中,浑身都绷得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透着弥散的雾气,他们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对方,那人一动不动,黑暗将他掩埋得很深,只露出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
终于,那人左手忽然飞出一个横镖直直地刺进了她左边的一棵树上,随后便快速消失在丛林中。
目光闪烁不定地望了那卡在镖上的纸条一眼,她忽然想起了那晚也是一张纸条,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不安。
“冉儿,你去把那纸条取下来。”深呼吸了一口,她转而神态自若地对身后丫头吩咐道。
初冉一听,先是有些抗拒,而后见她一脸放心的神色,也只得讪讪爬下马车将那纸条拔出来递给了她。
右手略微犹豫了一下,骆玉华抿了下唇一口,终快速地将其打开,借着马车中的一点光亮,辨认出了上面的几个字。
“小姐,上头说什么?”这时初冉也好奇地凑上前来,抬高了眼皮问道。
骆玉华没有回答,面上亦看不出半分神色变化,右手往她手里一放,眉间悄然笼罩了一层道不清的情绪。
目光不放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初冉飞快地将纸条放在眼前一看,登时也怔住了,上面只有五个字:继续向南走。
手上一震,捏在手中的纸条竟有种要飘出去的危险,初冉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地望向自家主子,半晌后才颤着声音问:”那人竟是知道咱们的方向的?小姐,您看我们要不要现在改变了路线?!“
黑夜里,初冉的话异常清晰,甚至响起了些回音萦绕在森林中。
骆玉华深思了一会儿,复对向她,目光中已多了些复杂的深意,忽然笑道:“不,咱们不改变原来的计划,既然有人知道,也指不定多一分安全,我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现身!”
说完,遂拍了拍初冉的肩膀,大喝一声“驾”,黑马又立即向前奔去......
马车又奔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忽然周边多了一片穿着黑衣的尸体,鲜血染满了半个山坡,惊心触目。
“小姐,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初冉惊恐地望了四周一眼,忙坐到了骆玉华身边,从里头拖了条毯子盖在了骆玉华腿上。
目光谨慎地扫了四周一圈,在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后,骆玉华这才喝令黑马放慢了速度,皱着眉头仔细地端详着漫山的尸体,眉头不觉纠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黑衣人定是与方才追杀她的那些人是一伙的。而这个杀害他们的凶手...想到这儿,她忽然侧头望了眼被初冉撕烂扔在包袱中的纸条,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来。
“我猜这一定是方才那黑影人干的,很显然,他赶在我们之前帮咱们扫清了障碍。所谓向南走,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吧?!”目光讳莫如深地望向茫茫前路,她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条路她势必要踩着鲜血和尸体走下去了,不为别的,只为了自由二字......可是,脑子里不觉又浮现出那道神秘的黑影,他要得究竟是什么?!
“小姐的意思是那人在暗中保护咱们?!”沉静了片刻后,初冉恍然大悟道。
眼睛眨动了一下算是回答,骆玉华不置可否,顿时拣起马鞭,大喝了一声,向前驰去......
风呼啸而过,将她脸上的皮肤刮得生疼,她大笑了几声,迎着未知的前方,狠狠地抽着马鞭,高唱道:“命逢驿马,最畏羊刃血光,逢病败死绝,自投江湖或流徙远方”...“
......
赶了一整夜的路,终于,在天色蒙蒙亮时,她们如愿赶到了下一个山头...
骆玉华疲倦地揉了揉泛着紫色的眼睛,面色异常憔悴,身边的初冉也是一脸苍白,没有一分血色。
”小姐,您看前面有队人马,会不会是那镖局派来的?“重重地呼了个呵欠,初冉一边哄着已在怀中的小人儿,一边眯起眼睛向前面眺望着。
听她一说,骆玉华急忙强睁大了眼睛,高昂起下巴加快了手下鞭子的速度。
果然是镖局的旗号!脸上禁不住有了些喜色,待马车走近了,她一个个望去,却见如风如歌含笑站在几个人中朝她一拱手。
“夫人受惊了!”这时两人急忙走上前,朝她一拜,毕恭毕敬。
骆玉华敛眉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大喜,慌忙也走近了,眼中竟是泛出些水光来:“你们没事就好!”
说话间,鼻子酸涩不已,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患难与共的感觉。
“小姐,您怎么了?活着回来是好事你怎么还伤感了呢?!这小主子怕是饿了,您也别站在这了!”一边初冉见状,忙不迭推了自家主子一下,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白,小姐在那王府中看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如今这素昧平生的两人却能如此真心护着她们,不觉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位姑娘说得对,夫人,还是暂且留下来歇息一日吧?!客房我们哥俩已经给夫人准备好了。夫人放心,今儿个我会派两人在门外守着,绝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如风笑了笑,忙朝里一拱手,示意她进去...
目光满是欣慰地看了两人一眼,骆玉华点了点头,忙哄了怀里嗷嗷的小人儿,跟着领头的少年走上了二楼安排好的客房内。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哄了这小人精先睡了便是!”抬眼见门外五六个男人跟着站在了门外,她不觉轻笑了声,随之朝那如风挥了挥手。
穿着褐色长衫的男子见状,只好点点好,转身朝两个少年嘱咐了几句,命令他们守在门外后,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小姐,您也累了,睡会儿,小主子就交给我来照顾吧。”初冉关了门,这时走上前来准备接过骆玉华怀中的孩子。
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骆玉华轻瞪了初冉一眼,这才低下头准备将孩子外面的褥子给换下,却忽地发现小人儿面部十分潮红,右手一摸,竟满头满脸的汗。
心下猛地一慌,抱住孩子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骆玉华无措地抬头看着初冉,一时急得心里,没了主意。
“怎么办?冉儿,快去叫大夫!”脚步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她急忙朝初冉大喝了一声,泪水竟是汹涌而出。
这边初冉见这形势,也急得满头大汗,忙应了她,撒腿就往外跑。
“这怎么回事?!脑袋也不发烧,这身上也没任何症状?!锐儿你千万别吓娘啊!”心里登时没了主张,她赶紧将孩子放在床上,伸手仔细地检查起他的小身体来。
胡乱地忙腾了半天,床上的人儿看样子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面上的红色越来越浓,直急得骆玉华满面都是泪水。
她不论怎么检查,却是什么也发现不出来,一颗心彻底地被揪了起来,就连被人追杀,也从没如此害怕过!
“夫人,您别急,大夫来了。”正在这时,如风和初冉领着一个白发的老人走了进来。
骆玉华没有说话,双手依旧死死地抱着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牵挂,满心满眼里都是惊恐!
“小姐,您别这么搂着小主子,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吧,我看最多是一般的受了风寒,您别害怕!”见她如此,初冉慌忙掏了块帕子走到她身边,好说歹说着要将孩子夺过来。
目光惊恐不安地看向她,骆玉华没有说话,双手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些,眼里尽是一片痛直蔓延到心底。
“初冉姑娘说得对,夫人您别担心,先去那边吃点东西吧,让大夫好好给看看先!”如风皱了皱眉头,忙接过她怀里的人儿放到床上,叫了大夫过去看。
“怎么样?”急不可耐地站在身边不断地问着,骆玉华直急得跺脚,一旁的初冉也是面色沉重。
那老者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锐儿身上量了一下,而后又快速地抽回,看了一眼,白眉纠结了起来。
“夫人可是从深山里下来?”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老者忽然皱眉询问道,目光异常严肃。
眼神一怔,骆玉华看向他,一时呆瞅着,也不说话。
“是,大夫说得是,我们的确在山上呆了一夜。”这时如风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替她回答道,一面瞅了几眼那小人儿的脸色。
“怕是这孩子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会儿才会如此。”那老者听后点了点头,叹声说道。
一时间,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懂其究竟何意。
化险为夷
闻言,一直不说话的骆玉华忽然走进到床边,坐了下来,直看着老者的眼睛,犹豫着开口道:“大夫说得可是中了沼气?!”
话语间,情绪依旧有些不稳定。
那老者一听,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大约不是很明白这二字的意思,而后沉思了一会后,复又点了点头道:“大约是夫人所想吧。”
心中冷不丁起了些波澜,她怎会忘了,这锐儿才四个月大工夫,怎么能经受得了这山中的气体熏染?!
“那...大夫您看要如何才好?!”故意清了清嗓子,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右手不知不觉又抚上了自己儿子的脸。
众人见状,心里也是一阵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初冉,眼中泪光闪闪,怕是也吓住了。
“如果老夫推断不错的话,夫人也是懂些医术的,便也该知道这气体的厉害!如今我替这小公子诊断了下来,怕是伤得不轻啊!”说话间,不断地摇头叹息着。
方才微微燃起的一丝希望重新又被打沉了下去,骆玉华紧紧地望着老者,嘴唇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夫说得不错,这沼气由甲烷、二氧化碳、氮、氢、一氧化碳和硫化氢组成,也就等同于现代的煤气中毒,中毒较轻者表现为头痛、头晕;中度中毒者可见面部潮红,心跳加快,出汗较多;重度中毒者病情比较险恶,如出现深度昏迷,体温升高,脉搏加快,呼吸急促,同时出现大小便失禁等。如抢救不及时,会因呼吸道麻痹而死亡。有些病人虽经抢救脱险,也难免留下健忘及精神障碍等后遗症。
心下想着,不觉手脚冰冷,目光遂又心疼地看向自己那不满半岁的儿子,泪水重新又夺眶而出!
都怨她莽撞,一心只想着逃出墨王府,竟完全没有考虑到锐儿虚弱的身子!
“大夫,您可得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小主子!”闻言,初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时也声泪俱下...
这锐儿可是主子的心肝儿,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几乎都不敢想象下去主子会怎样......
“夫人,这位姑娘,二位先别急,依老夫看这小公子尚且还没有任何复加重的迹象,要不这样,老夫先施几针针灸,若是过了今夜这脸上潮红消退了,便可安然无事。如若持续发热,只怕...”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满眼担忧地望向骆玉华。
胸中顿时如压了万斤重的石头,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骆玉华,迷恍地抬起眼,一时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
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尽是锐儿那张红得害怕的脸,他嘤嘤地哭着,似乎在怪她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似乎又在跟她告别!
一时间,眼泪汹涌而出,淹没了她的脸,一直湿透到领子处。
梦中那钻心刺骨的痛几乎要将她逼得窒息,骆玉华突地一下睁大了眼睛,无神地望了屋顶一会儿,霍地坐起身,右手不觉拉住了一片柔软的褥子,视线这才缓缓移动了过来,只见锐儿正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床尾处那初冉趴着,也沉沉地睡去了......
目光再次回到自己儿子脸上,她犹豫着伸出右手,在离他额头一尺远的距离僵住了,始终不敢摸过去...
白日里那大夫的话她依旧记得,若是持续发热,只怕......
手指不觉闭紧了弯进手心中,骆玉华反复踌躇着,最后抿紧了唇,伸了过去,覆上了孩子的额头。
依旧是一片火一般的滚烫...右手颤抖着,很快缩了回来....
眼中的泪水猛然间不可抑制地倾泄而出,她用袖子死死地掩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呜咽出声将小人儿吵醒...
右脸忍不住俯下去,贴在了锐儿火烫的脸上,她用力地忍住了抽噎声,忽然将衣裳裹紧了,悄然下床走出了房间。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丝丝小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细细的水圈...
骆玉华长叹了一声,将身上的衣裳披紧了,朝外走去,心里一直不断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锐儿就等于是她整个的生命,她一定要救他.
一路想着,她不觉来到了屋檐下,望着外边雨越下越大,砸在她身上已经有了微微的痛意,头发贴在额前,雨水顺着一缕一缕的头发往下流淌,她努力地回想着那些煤气中毒患者的救援办法......
可是,这里既没有葡萄糖注射液,亦没有地塞米松,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够救刚刚四个月大的孩子.
都说幼儿难养,如今,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也不知在屋檐边站了多久,却生是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办法,终于,她长叹了一声,正欲转身,忽然发现身后的木柱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把她见过的飞镖,上面同样插着一张纸条,还有一个黄色纸包。
心下当即有些不安,她急忙拔下了非镖,走到长廊上谨慎地朝四周望了几圈,再确定没人后这才打开了纸条.
依旧是白得找不到任何端倪的纸,借着屋檐下的一点昏黄的亮光一看,上面只有几个浅浅的字:服两日,一日早晚一次。
心中莫名涌上些暖意,骆玉华看了眼右手中的黄色纸包,仔细闻了闻检查没任何问题后,脸上方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夫人,这半夜三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