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诺诺退下,段云苏站在浴桶边,抹上了洗发用的猪苓,轻柔揉搓着,一舀又一舀的水缓缓倒下。abcwxw.com
谷秋红着脸向前接过那水舀,目不斜视地帮着忙。她真学不来小姐的淡定,伺候一活生生的男子。瞅着段云苏紧抿的唇,还有不断试探水温的手,谷秋想,也许小姐只是把他当做病人看顾吧?只是如此举劲可是大大的逾矩了,要是待会老太爷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惩罚小姐呢。
草药汤浴泡了一会,段云苏又招呼来方才那两人,细心抹干净身上水珠,便将赵贺辰移到了自己的床上。谷秋张了张嘴却又咽下,罢了,反正自己也是拦不住的,这人都看光了,还计较这张小床?
取来干净的白布,烧酒以及银针,段云苏轻轻挑开他身上鼓脓的红疱,处理干净脓血,便用烧酒杀毒。这酒该是极烈的,多次下来,身上的红疱还没处理完,赵贺辰就被痛醒了。
“疼……”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段云苏急忙抬眼一看。
却见赵贺辰微睁着眼,水雾朦胧的似是痛极,鼻翼也忍不住一扇一扇的,苍白的嘴唇微张:“娘亲,疼……辰儿疼。”
“乖,很快就好了。”段云苏轻声哄着,瞧着他脸上那道明显的刀伤,心头莫名一紧,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痛楚。该死的,这烈酒根本不足以将陷入昏迷的他痛醒,一定是这身上的毒作怪了。
雷公藤只有余毒,她自是有法子处理干净。只是这另一种毒素也不知下了多久,这娇生惯养的呆子怎么能受得住……
痛极的赵贺辰抗拒越发明显了,但沉沉的身子怎么都动不了。他迷蒙之间只听到有人在轻轻地跟他说话,声音好轻柔好温暖:“苏苏……苏苏……”
赵贺辰此时的神智并非完全清醒的,迷糊之间的一句“苏苏”,让段云苏蓦地流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何如此不听话,心里面似乎被钝刀一下一下地割扯着,生生地痛。
递着干净白布的谷秋瞧见段云苏这般模样,心中一突,眼神也染上几丝复杂之色。
她的小姐,是在为这傻子而哭?
043 喜欢?
给身上溃烂红肿之处敷上药,还有那深浅不一已结疤的伤口,段云苏轻轻替他盖上被子,便拿起毛笔凝眉寻思着药方。
赵贺辰此时的情况很是糟糕,该是长期的未进食,身子虚弱得厉害;淋了一天的雨,身子也有些发烧;再加上身上的毒,让原本的药都不敢轻易使用。
雷公藤的余毒对她来说并不难,几帖药下来便能全清,这亏掉的身子要慢慢养,至于另外的那毒……
“云苏丫头,还不给我出来!”一声呵斥打断了云苏的思路,她抬头一看,正是她的外祖父。
段云苏还未说话,便迎来劈头盖脑的一顿骂:“好丫头啊,带男子回自己的院子已是不对,听说你居然还给他洗澡?他是你什么人啊,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去给他洗澡?!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头子么!”
唉,都是他的错,明知她娘亲去世了,也没给她安排给个得用的嬷嬷,好生教导这男女间的避讳!
段云苏还从未见过宋老爷子这般大的火气,瞧着他那恼火的眼,段云苏脖子一缩,弱弱解释道:“外祖父,赵贺辰身患重症要小心伺候,外孙女略懂雌黄之术,府中也无人比我更适合。”
“我管他重不重症!我只知道你一姑娘家的就不该……等等等等,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宋老爷子数骂到半道突然怔住:“你说那人是谁?赵贺辰?京城的那呆子赵贺辰?”
“是的外祖父。”段云苏瞧着宋老爷子总算止住了嘴,偷偷舒了一口气。
“他赵贺辰怎么会在江州?”宋老爷子眉头一紧,眼光微闪,摸着山羊胡子思索着:“听下人说还受了伤?我去瞧瞧。”
走至床边,瞧着那毫无生气的脸,宋老爷子脸色也紧绷了起来。他向前轻轻掀开被子查看一下伤势,却发现赵贺辰正光裸着身子,不禁回头狠狠瞪了段云苏一眼。后者无辜地耸耸肩头,治伤嘛,不脱了怎么上药?
“这什么病?”宋老爷子瞅着那满身子的药,皱眉道。
段云苏遣退了屋里的下人,又命谷秋听荷守着门,才说道:“这是毒,再加上他身子虚弱,又是发烧,毒发作时便来势汹汹,成了这般模样。身上的刀伤已有一段时日了,这红色的脓肿是两毒相冲引起的并发症。”
说罢二人沉默许久,还是段云苏率先问道:“外祖父,我一直不清楚,为何我要这般匆匆的来到江州?还有这赵贺辰,来时我遇见了他庶弟赵贺祁,说他已失踪许久,安亲王府遍寻不得呢。”
她只是嗅到朝廷中一些微妙的变化,却不清楚其中细节。外祖父定是明白的,只是来了江州两日,也未听他向自己提起过。
果然,宋老爷子还是不愿意透露太多,只是说道:“云苏丫头,外祖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但有些事情我也不便多讲。朝中的弯弯道道你不必多想,来这江州只是为了寻一方清净之地。宋府乃清流,不愿在掺和其中的是是非非。原本你大舅也是上表了奏章请求告假一段时日,无奈被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