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笑,会一直笑下去……
庶女国色 第147章 后记
北狄使团在大胤皇宫刺杀的这一出戏,被北狄皇室彻底扣给了独孤鸿,把北狄皇室和独孤鸿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并且还发圣旨昭告天下,说独孤鸿狼子野心,为了给逝去的生母报仇,蓄意挑拨北狄和大胤的兄弟邦交,其心可诛!
但独孤鸿毕竟是北狄派过去的使臣,于是北狄皇帝决定割地赔款,以平息大胤的怒气。lehukids.com割了北狄三分之一的地盘,确实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意外之喜。
边关战争延绵了数十年,真真是民不聊生,虽然大胤处于优势,但毕竟疲于作战,不如暂停兵戈与民生息,等合适的时机再一举歼灭。北狄的情况更惨,如果再打几十年,就有可能被大胤从历史上彻底抹去。
两国都选择停火,北狄使团彻底歇菜了。
明德帝为表示大胤的仁德,特许将独孤鸿和独孤昕送回北狄,由北狄皇室处置,不过这押送犯人的过程略漫长了些。
没有马,没有车,没有钱,没有衣。
只有两个顾景逸的心腹属下,负责不让他们自杀或者走错路就行。独孤鸿和独孤昕的武功已经被废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丧失尊严,一路乞讨爬回北狄,接受北狄皇室的新一轮惩治。
当如玥听到这个消息时,连连夸赞明德帝的主意好。顾大将军告诉她,这法子是他想出来的。如玥睁大眼,再一次坚定了不能惹顾大将军的决心。
至于茯苓,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主意,秋园里给她专门辟出一块药堂,老来也教了几个女学生,算是把她的医术承袭了下去。
白鹭就可怜了,还是梳起头当了嬷嬷,秦管家也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如玥曾经问过顾景逸,顾景逸告诉她,秦管家是敏清公主奶娘的独子,奶娘早早地去了,他和敏清公主一起长大,年纪轻轻就当了公主府的管家。他答应奶娘要照顾公主一生一世,公主走时求他替自己对顾景逸好,他只希望下一世相见时能告诉敏请:我的公主,我做到了。
情深的人总让人敬佩。
……
如玥这一世,很幸福很美满。
她有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一个比一个会纨绔,女儿一个比一个能撒野。但过了年少轻狂的那一段,也都算是个顶个儿的杰出人才。
又是一年秋,顾大将军还在朝堂上举足轻重。
但他貌似不太高兴,休沐日,他陪如玥坐在石凳上晒太阳,皱着俊眉:“胡大航……是谁?”他问,心里止不住酸溜溜的。
胡大航?如玥缓缓扭过头,莫不是她昨晚说梦话了?
老了老了,有时候忍不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上辈子的事还历历在目,爸爸妈妈,还有也不知道高考考得怎么样的弟弟胡大航。她难道能告诉顾景逸,胡大航是你老婆的老弟,有机会给你引见引见?
“咱最小的女儿都有孩子了,你怎么还是这么酸啊。”如玥搡了他一下。
顾景逸即使老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美老头,他认为作为一个爱妻子的好丈夫,当醋坛子这种使命一定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玥把放在石桌上的话本子递给他:“喏喏,胡大航是本夫人新话本子里的主人公,酸不溜丢的夫君要看看吗?”
在她的话本子里,所有人都很好,也都很幸福很美满。
顾大将军嘴里说着不用,身体却很诚实嘛。他拿过话本子,堂堂骠骑大将军也算是如玥这辈子最忠实,最铁杆,最不离不弃的读者粉丝了。
庶女国色 第148章 番外二·兰香
只是匆匆一瞥,便注定囹圄一生。
几十年如流水逝,该平反的已经平反,该贬斥的已经贬斥,但斯人已逝,终是已矣。他站在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白玉台基之上,看着皇太子身着龙袍,一步一缓地上位。
这个天下,要变了。
其实早就应该变了,在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在她抱着云述秉的尸身撞死在他面前时,整个天下于他,早已褪去了所有色泽。
因此,他才是大胤史上,唯一一位退位当太上皇的皇帝——宣德帝。
……
“你是谁?”
“我?”粉雕玉砌的女娃娃指着自己的鼻尖,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我叫安惜兰,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阳春三月,柳絮翩飞,他真的只是匆匆瞥过,连一枚像样的眼神都没留给她。
但她浑然不觉尴尬,嘿嘿笑着收回了手,蹦蹦跳跳地朝御花园的假山处走去。他生了奇,被人轻视之后还能继续言笑晏晏的小女孩,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长大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人多得是,但却都带着面具,谁人有她真实?
她是真的不在乎。
“太子殿下。”内监催促他。
他不耐烦地向前走了一小段,眼前总也不停地闪现她方才兰花一般的笑脸,不由地转过头去,搜寻她的身影。
她在假山旁,跟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说些什么。
少年温柔地看着她,和煦的视线仿佛将她的周身都包裹。而她手舞足蹈地讲述,说到高兴处,还乐得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那个少年他认得,云阁老的嫡长子云述秉,人中之龙。
彼时阳光柔和,但他却觉得刺目得很,像是赌气一般大跨步地离开。
……
宁国公是国之柱石,很得皇帝倚仗。
他的伴读里除了不苟言笑的云述秉之外,还有威远侯的嫡子曹先。曹先曾不止一次地放言:“京城这么多贵女里头,我最中意安惜兰,若是将来能娶她为妻,余生幸矣。”
他看了眼云述秉,还是那张木头脸。
平日里最一本正经的皇太子,此次却破天荒地搭了腔:“为何?”
“因为她美貌啊!”曹先用尽华丽的词句来形容她的倾城容色,但他却不以为然,貌美的女子多得是,她的笑颜才是最与众不同。
爽朗,不骄矜,带着三分豁达七分率真。
“你呢?”他问云述秉。
云述秉答:“明日上元节,臣请一日休沐。”
眼前突然晃过那日御花园的情景,还是他第一次在云述秉的脸上看到除了面瘫之外的表情,直觉告诉他,明日她也会去。于是第二天当云述秉扎好花灯出门时,太子轻装简行地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他要云述秉陪着,云述秉就不敢不从。
果然,挂满香包的树下,她提着和云述秉一模一样的花灯在等,看到他的一瞬,眸中的惊诧转瞬即逝,稍即便福了福道:“殿下少来市井,这京城的上元节又叫花灯节,很是热闹。”
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她就能如此自然地同他攀谈。
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如甘霖,似雨露。
他在前头走,她则轻轻地用花灯撞了一下云述秉的灯,笑颜如兰花清雅。云述秉的眸子里漏了笑意,用花灯轻碰回应。这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指着她手中的花灯:“何处可以买到?”
她坦然地看向云述秉,水眸里满满的全是深情:“这样子是我亲手所画,述秉哥哥上的色,买不到的。”
买不到的,就像有些感情,即使萌发了也要不起,要不得。
……
十六岁那年,皇帝要他立太子妃。
彼时他同她已是多年好友,彼时云述秉已准备向她提亲,彼时若是他争取一下,她就会是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争取?
“惜兰。”他冒雨去了宁国公府,翻墙而入,暴雨把他的额发全部打湿,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样子颇为狼狈。
她放下笔,推开窗,伸出手要拉他进屋。
他笑:她永远都是这样,心中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女子闺房又岂是男子可以随便进的?他就在雨中站着,想对她说出心底的话。
她撑着伞,为他在雨中隔出一隅。
“惜兰,我来寻你。”
“我知道。”她笑着,如兰花般高洁。
他盯着她看:“明日,我便要立太子妃。”
“我知道。”她依旧微笑,拿起方才画的图样子,展示在他面前,“殿下你看,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嫁衣,漂亮吗?”
他点头。
她继续笑:“太子妃的仪制是礼部定的,会让我自己设计吗?除却太子妃,殿下还要有侧妃。将来登基为帝,才人,婕妤,昭仪,嫔,妃哪个能少?殿下能推翻了老祖宗的规矩?”
他不言。
“述秉哥哥却能,嫁衣用我的设计,府里就我一人,没有通房,无需妾室。”她的笑容里仿佛带着兰花香气,“太子哥哥的心意惜兰懂的,但世间事又岂能悉数如意?太子哥哥当太子当得如此好,想来做皇帝也是不差的,惜兰等着看太子哥哥成为一代明君!”
他不语,内心却空空如也。
她是真的与众不同,在她面前,仿佛女子并不是男子的附属,而是同男子一般平等的存在。她也看得通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她所想要的,却正是坐拥大胤江山的他所给不起的。
真可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却给不起心爱女子一个“唯一”。
……
做太子时他真的仅仅只是太子,但一旦坐上龙椅,他就是天下的王。
大胤子民的富足生活,是他肩上最重的责任,彼时的他也想给她最安乐的生活。提拔年纪轻轻的云述秉成为阁臣,其一是云述秉能力超群,最大的原因还是她。他的女孩,虽然不能在他身边,但也要荣耀万丈。
“通、敌、卖、国!”他把一封一封纸片般的奏折砸到他脸上。
他给云述秉的还不多吗?为何要里通北狄?云述秉究竟知不知道!这样一来她的处境会有多艰难?这个混账!!!
“给朕查!给朕查得清清楚楚!”
他在朝堂上怒吼,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荣王为了扳倒云述秉早已积蓄了数年,云述秉的行踪都被他冠上了通敌的痕迹,岂是能轻易抹清的?
督察院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还需要多铁板钉钉的证据?
他不信!
他不能信!
他也不能给云氏安上这等罪名!
“金陵的云氏也不过尔尔,想来全是利欲熏心之徒!”
“云氏嘛,上一个阁臣估计也来得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一死,已证清白。
朝堂上鸦雀无声,云述秉撞柱而死时只留下一句话——“云氏的清白终会昭雪!”死不瞑目,像是在等谁的到来?
她来了,拿着他给她的令牌,闯了金銮殿。
她用那只他从未握过的手轻轻阖上云述秉的眼,她朝他惨然一笑,身着雪白的罗裙,随着云述秉而去。那一大朵一大朵用鲜血开出的花啊,像极了曼珠沙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