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张二公子却也会赞我,真是少见。”江帆哈哈笑,随后又叹息一声。说,“那日。你与红梅对我使用催眠香,你对我弹唱的那一首,我甚是喜欢,可否为我弹唱?”
如今。离别在即,友人提出的合理要求,她又怎么会拒绝呢?所以。她嫣然一笑,说:“恭敬不如从命。今日。就让我为君歌一曲。”
随后,她施施然起身走到门外,朗声吩咐念秋拿琵琶来。不一会儿,念秋拿来了琵琶,她调了调音,说:“这一首是《采薇》,江帆哥哥定是知道,是我师父改编的。”
“嗯,上次听你唱,甚是喜欢,今日想再听一次,却也想向你讨了曲谱。”江帆一边说,一边端坐了身子。
“我却只能与你说,这曲谱之事,我不太懂。”她笑。
“无妨,你稍后且与我说即可。”江帆轻笑。
陈秋娘便端坐了身姿,抱了琵琶弹起你悠远的古曲,黄莺出谷的少女声音空灵飘渺,仿若来自于天际,来自于古风盛行的先秦时代。她缓缓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道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一曲在这反复的清唱中徐徐落了音。
她放下了琵琶,却看到对面的江帆靠在窗边,似乎眼边有泪。只是烛火摇曳,她看得不太清楚。
“古曲的话——”她说。
他却是倏然起身,一下子过来到了她面前。陈秋娘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会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但他停在她面前,两人近在咫尺。他愣了片刻后,拿过她手上的琵琶走到一旁的软垫上坐下来,将《采薇》弹唱了一遍。
陈秋娘的声音是空灵缥缈,而江帆的男声则是沉静古朴,更有那充满古朴遗风的年代。
“如何?”一曲终了,他得意地问。
“看来佑祺从不夸张。”她瞧着他微笑。
“他是从不夸张,但从来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什么都自己扛。”江帆一边说一边将琵琶放到一旁的案几上,才很认真地瞧着陈秋娘,问:“你不想知此次,汴京到底发生何事,他才舍得离开你,匆匆而去么?”
他一字一顿敲打在她心上。她从来就明白这个道理,亦知道汴京定然凶险万分,不然张赐不会亲自出马,不会舍得丢她在沧州。但他说过让她好好享受,所有的风雨他运筹帷幄全在掌控,不需担心。
他说,她就相信。
可真的是这样么?陈秋娘不敢深究,可江帆在此时此刻将她心里认定的事实直接说出来,就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他去,定有他的道理;他那样的人,定是什么都能处理好的。”她说。
江帆忽然就讽刺地笑了,问:“陈秋娘,那你乔装打扮独自来沧州所为何事?冒险去见刘强,企图借助柴氏之手灭掉韩德让,掐灭萧燕燕。这都是为了谁?若真如你所想,你应是四海逍遥,抑或在你师父的浮云山庄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陈秋娘看江帆这样说,知他不肯让她蒙混过关,定然是有什么要跟她说的。所以,她抬头看着他,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曹家、景家叛变,林家亦呼应,潘家也有哗变,加上之前九大家族长老会余孽,九大家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长老会毕竟经营多年,个个都是人精,弈棋天下的主,各种后招后路、陷阱比比皆是。而张氏一族在汴京亦有不少势力,如今汴京张氏有难。而那些人选择的是投靠赵氏。你不是糊涂之人。应知这事有多严重。”江帆神情凝重,缓缓地说。
陈秋娘只觉得耳边“嗡”一声,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些懵了。她先前只是想汴京定然有危急之事需要他亲自处理,但她没想到是这样危急的事。
“那,他的赢面如何?”她低声问出这一句,整个人就像是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底。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答案。
“不知。”江帆面无表情地说。
“你会不知么?毕竟江氏在你手中,那些人定也是联络过你的。”陈秋娘瞒也不瞒。咄咄逼人地问。
江帆轻笑,说:“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陈秋娘,对形势洞若观火。”
“别说没用的。你既今日与我提起,定是要与我说透的。”她不耐烦地说。
江帆忽然没有说话。只瞧着眼前有着角色容颜的女子,心如同跳了万丈悬崖。急速下坠撞得疼痛散了一地。他自认为自己不会嫉妒她与张赐,但看到她为他这样着急时,他还是觉得嫉妒。因为他明白,终这一生。她都不会为他这般。
“他——,张氏族长,自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他回答了模棱两可的话。只因他先前亦并不高尚。当有人来找他这个在幕后掌控着江氏的少年人时,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等于告诉对方,他会袖手旁观,默认了他们的所有行动。他甚至很卑鄙地想:若是张赐败了,或者经年累月之后,她会是自己的。
但他还是隐隐担心,毕竟她只身一人来到沧州,以一人之力做巨大赌博,要为了张赐扫清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