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雨来得有些早,帝都一层烟雨朦胧,竟然有了几分水南的味道。
荒落撑开纸伞,站在涵白身后,为她遮去一袭烟雨。不离的性子闹,熟悉了之后,总是缠着玉初。二人跟在涵白身后,只听得不离的笑声。
荒落拢了拢在身后微湿的长发,然后指着不远处的酒楼朝着涵白说道:“小姐,那里应该是奉迎楼,荒落对帝都尚且不熟悉,还要小姐带路。”
“那是不离的失职了,总是闹着玉初。”涵白抿唇一笑,侧首又看到荒落拢着长发的样子,微微失了神,而后蹙眉道:“荒落,你别只顾着我,倘若病了,大家都要担忧了。”
“不碍事,荒落的身子好,倒是小姐。”荒落放下手,柔声道,一双如徽墨的眸子尽是温和。
涵白稍稍站住,向荒落身后看去,这才发现他墨绿色的衣袍都湿了一片。
“我们快些去,给你换身衣服。”涵白担心荒落着凉,朝着身后的不离和玉初招手,让她们步子快些。
这些日子,涵白在寇府的禁足除了,赶着时间外出踏青。说是把病久了的身子放出去轻松自在,实实在在却是因为半个月后的宫试。
皇宫按照习俗,征召朝廷大臣子女入宫学习,着实培养人才。能够入太学受教,是家族莫大的荣幸。因此,朝廷官员莫不为此奔走,私下为孩子请名师学士,希望能在太学留名。
谁家的子弟这些日子不是寒窗苦读,忍受着从小到大没有承受过的压力。涵白倒是不太在乎,散心游玩,把读书抛诸脑后。
宫试原本对与她就没有任何意义,无论自己考不考的上,都注定要入太学。何况……
这么些日子他们受太傅亲自教导,若是依旧名落孙山,也太说不过去了。
轻轻叹口气,发觉荒落和玉初的注视后,涵白连忙笑了笑:“听说这里玉兰珠名动帝都,难得找到机会自己来,我们可别错过了。”
玉初颔首,拿着银子颠了颠;一旁的荒落却望着涵白的侧面,若有所思。不离从来不会察言观色,叫来小二,自得其乐的把涵白喜爱的菜色都吩咐上。
四人坐在临窗的雅间,涵白支着下颚望向窗外,耳边听着不离又吱吱喳喳的缠着玉初,唇角不由得勾起笑。
直到菜色一道道上来了,涵白才懒散的拿起筷子,拨弄了几下。
“小姐,是因为没有看到表少爷吗?”荒落忽然开口,声音小却清晰地传入涵白耳中。
涵白瞬间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小脸腾起红晕。
“我知道,又想来吃东西,所以点了几道菜,你为什么这么说?”
荒落不语,看着涵白的神色大约也明白了几分。半晌,他才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小姐这几日虽然神色如常,却常常失神。不离说,往日里,表少爷总要来府上看小姐,可这几日荒落也没见着,随意料想,约莫也是如此。”
“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涵白把脸转向窗外,任清风拂去面颊上的热度,“云哥一向是重情义的人,入府跟娘请安也从不歇断,这几日有些意外啊……”
“小姐听说表少爷这几日常在奉迎楼,才想来看看的吗?”
“当然不是!”不离跟在涵白身边几年,倒是也明白寇涵白与舒云筝之间的情意,听了荒落的言外之意,连忙抢了话茬,“小姐觉着大家怕是还不熟悉彼此,总想尽办法让我们无拘无束的过日子,如今来这里,也是希望荒落和玉初能够对小姐消除些陌生。”
话刚脱口,忽然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荒落抿起唇,神色有些闪烁,而玉初面色怔忡,几度欲言而止。
涵白见他们都有些不自然,便摇摇头,起身伸手为荒落和玉初布菜,一边说道:“今后的日子长,总是要个过渡。这些日子你们过的忐忑,我大致也是明白的,可是毕竟只要熬过了这段时日,大家有个新开始,所有的顾忌才会烟消
云散。”
“小姐……”荒落微微开口,却被涵白接下来的话逗笑了。
“荒落、玉初,美色当前,我的思绪总有些混沌,你们可别误会了!”俏皮一笑,涵白眨眨眼,端起金玉做的碗,朝不离递去,“不离,盛汤!”
“唔,不离,辛苦你了!”玉初模糊的说了声,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离愤愤的把寇涵白的碗接了过去,还不忘记哀怨的瞪玉初一眼:“早知道美色这么好用,不离就找个漂亮的娘亲!”
“不离,你怎么尽瞪我,荒落也笑了……”玉初望着不离,神色有些不寻常,调侃的说道。
“玉初!”不离的脸蓦然红了,连忙扑过去,就要抓住玉初收拾,涵白侧了身,满面带笑的让了她,一边的荒落也忍不住以袖遮住口鼻,怕是看着有趣,却不好笑的太出声。
二人闹着闹着,涵白也不愿意管她们,刚要回首挽袖,就瞧见荒落的神色微变,目光紧紧地盯着窗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涵白瞧见一道眼熟的身影。只是这身影一晃而过,一辆马车就缓缓驶来。
朴素却又贵气的马车,实在熟悉不过的。
“叔叔回来了?”涵白低喃,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