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妃月就收到了一份“见面礼”。
妃月的厢房在宾客区算是处在宾客交杂的地方,虽然独立成院,但外边声响能穿过并不高的围墙透进木窗半敞的屋内。
而妃月的听觉又较于常人更为灵敏,所以她便被这稀稀拉拉的搬物声,说话声,脚步声给吵醒了。
来玉琼山庄以后,能睡一个安稳觉的日子都可以用三根手指来数。
下床,穿衣,洗漱。
慢慢走至门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有纸张插在门缝当中显得有些碍眼。
难道是无迹?
嘴角稍稍翘起,她抽出了纸片。
待看清纸片上的字后,弯起的嘴角被顿时被拉下,妃月咬住半边下唇,杏眼一眯,将纸片揉成一团。似乎那还不够,她又把这团纸扔到地上死命地碾着。
臭妖狐,又搞什么鬼!
打开房门,果真一大盆盛有一紫一蓝两件镶纹深底云锦华服的金色盆子就显眼地摆放在门口。
那张纸上原来写着:把这两件被你弄脏的衣服洗干净再亲自送来。你肯定记得那日我对你的“仇人”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明摆着就是在威胁她嘛!那日某只臭妖狐对她“仇人”也就是恒宇夜暝说过她是他的丫鬟。
而这只妖狐会特意加上这后半句,难道是想暗示她恒宇夜暝已经到了,如果她不想被那人怀疑的话,就乖乖地扮演好他的丫鬟这个角色?
别做梦了!
婺妃月瞪了眼地上的金盆“吱呀”一声便关上门,可手并没有离开门闩。
茶色的眼睛转了转,她撇撇嘴,不一会儿还是又打开了门。
不情不愿地端起地上的金盆走出庭院,她前几天无意知道了山庄下人平日洗衣的地方。
要演戏,就不能露出破绽嘛。
妃月来到浣衣池,有许多婢女早早就在这里忙活了。也有不少宾客的下人在这里为自家主人浣洗衣服,看来她来对地方了。
挑了一块地方,在盆里倒满清水,她脱掉鞋子袜子,撩起裤管一脚踩了进去。
踏着双脚,婺妃月心里默默咒骂那只妖狐,一脚一句“臭妖狐”,一脚一句“死妖狐”地咕哝着。
“你洗衣的方式真特别。”她身旁一个婢女坐在小板凳上,手搓着一件绛色袍子搭讪道。
眼前的小婢女面若桃花薄粉敷面,再看她一身比周围婢女都要好的衣裳,倒像是一小户生意人家的小姐。
妃月双脚没停, 瞄了眼小婢女,嘴上敷衍道,“噢~我家乡都是这样洗的。”她可不乐意亲手洗这两层狐狸皮。
“你家乡?”看来这小婢女对此挺好奇的。
“我家乡啊,就是晏国西阳城老虎山青蛇洞旁的野兔港下的盘龙村中青龙族的一支。”妃月张嘴全是胡扯,倒也被她说得挺溜的。
小婢女听得晕头转向,停下一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前的汗,抬头望向妃月又问,“你洗衣服不用洗衣香精吗?要不要我借你点?”
“我家公子不喜欢这些。”妃月婉言拒绝道,还帮他用香精洗,省省吧。
草草洗完,将水倒掉,一手夹着盆子,一手提着鞋,妃月准备离开。
之前搭讪的小婢
女也正巧洗完,双手端着盆子赶上刚刚提步要走的婺妃月,“我们一起走吧。”
反正都是往宾客区走的,所以妃月没有疑议,和这小婢女一同走出玉琼山庄的浣衣池。
可是,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巧到妃月都后悔和她一起走,更后悔挑那块地方洗衣服了。
夹着盆子,提着鞋走出浣衣池不久,就发现眼前方走来一行人,妃月定睛一瞧,为首的竟是恒宇夜暝,身后跟着他的几个手下。
现在绕道走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已经落入对方的视线当中,若是突然绕道走,她一定会被怀疑是在心虚。
妃月小吸一口气,振了振精神,昂首挺胸地预备无视恒宇夜暝和其擦肩而过。
一抹嚣张却让人看得心悦的人影越来越近,妃月稳住脚步,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并肩同行的小婢女这是空出一只手轻拍了下妃月的肩膀,转过头去,发现小婢女睁大一双美眸一脸欣喜地说道,“看,这就是我家少主!”
妃月脚步一顿,诧异得瞪大眼睛,视线转到那婢女身上,怪不得她衣着不凡!
“素雪,你们认识?”一道饱满磁性的声音穿透空气直直传到妃月耳中。
在妃月愣神之际,恒宇夜暝已经在她跟前停了下来,一股浓烈的醉草香正如本人一般嚣张地扑鼻而来。
“算是吧,我们也才刚认识。”素雪走到她主子身旁,笑得甜甜的,没有一般婢子的唯唯诺诺之态。
“我们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我吗?”视线一步步落在了那张平平无奇称得上丑的脸上,穿着淡绿色窄袖布衣的身上,一双没有穿鞋黝黑的脚上,最后又转回妃月那张干巴巴的脸上。
“当然记得,恒宇公子。”妃月有模有样地微微欠身,脑袋稍稍低下。
“叫什么名字?”刀削般棱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