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和自己说清楚缘由,可终归是模模糊糊地清楚了些东西,虽然这来龙去脉还是模糊地像水中月镜中花。于是当天晚上,趴在耳房小床的夏小茗,终于有时间,有机会来理一下思绪。
柳晟祺和夏家有不小的恩怨,曾经夏泽愠因为柳晟祺不得宠,曾撺掇皇上把他送去边疆镇守,而皇上真就差点把人遣去,毕竟到那边疆之地,便是余下一生。从这之后,梁子便结了下来,再者就是自己和柳晟祺经历了一场火灾,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于是一直怀恨在心。
当然,很多事情柳晟陵也不清楚,毕竟他只是皇上近些年来才从顾研手里接回来的皇子,对政局和对皇家过往能清楚到这般已属不易。
不过他,顾研和夏家的关系绝非简单的财政关系,也并非是为了自己,这一点柳晟陵不肯跟自己说,想必这和他肯在那如鸟入囚笼般的皇家,攻于心机如此之久,有绝大部分的关系。与皇位没大有关系,却也应该是逃脱不了。
晃了晃头,苦恼于事情突破的关键的夏小茗,现在只觉头涨得难受不说,这快一个月的“枕木”生活,她表示再也混不下去了!明天一定要和柳晟陵好好说一下,关于枕软枕的重要性。再这样下去,颈椎病都要来犯!
一阵昏沉,眼皮有些沉重,索性放弃了继续整理思路的念头,紧接着缩好位置后,阖上了眼休息。而此刻,与耳房只隔几扇屏风的柳晟陵,却并没有睡意,躺在被褥里,借着烛光读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临睡时,夏小茗的脸色格外苍白,而嘴唇也红得渗血,他突然有种不好的念头——
那就是夏小茗体内的蛊毒可能发作了。他见过幽清峽的村民中毒的模样,就是同小茗这般,模样可怖得吓人,而且小茗给他的感觉尤为惨淡,活像是个会动的尸体。
召唤着蛊虫作祟的人恐怕是柳晟祺无疑,可他又在算计着什么?这点在如何解决掉蛊虫面前显得尤其重要。
希望茗儿没事才好,毕竟任谁都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发生什么意外。最简单的要求,在这乱世却显得格外薄情。
可就像是讽刺般,当柳晟陵暗自以为会没什么大事的时候,突然耳房处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格外清脆的屏风倒地声和一系列的杂碎或损或坏的声音。
赶忙起身,朝耳房的方向小跑过去,结果入目却是格外锥心的场景。她坐在一堆混乱之中,头发散乱,而赤着的手脚和胳膊处都有着明显的血花。小茗似乎没有意识,只是呆呆地坐在中间,痴傻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
“茗儿。”不敢贸然上前,生怕她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因而伤害到她自己的柳晟陵驻足在原地,浅浅地唤了一声,就好像是他们最初遇见,他那浅浅的“我在看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似乎有所触动,继而转过头,却在看到柳晟陵的那一瞬间,失去理智,泪水决堤在脸庞,手也不自觉地攥起瓷器碎片,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殷红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乌黑。
他被她的模样给怔住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现在的表情,真的是他与小茗相处这么久,最为失控的一次——
眼眶通红的不说,眼角也还在泛红,而且血丝逐渐扩散,在瞳孔的周围各自为伍。她在哭,与其说是在哭,不如说是在默默地流泪,真的是划满了整个脸庞,却还在涓涓地涌着,他真的怕她到最后,会干涸到流血。可能会觉得讽刺吧,怎么可能会流血,但许是应了那句话,关心则乱。
“茗儿……”几步上前,他张开双臂,想要把人圈入怀内,可她却十分不客气地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力气很大,顿时一个血牙印就贸然地透过衣裳印出来明显的痕迹。
她见他似乎想再做些什么,于是有些害怕地缩了缩,后退了几步后,警觉地抬眼看着男人。本以为她会通过窗户而逃到外面,可意外地,她却只是选择了退后几步。
实在很狼狈,夏小茗也好,柳晟陵也好,一个披头散发,神志不清,意识不明,血流满身,一个衣衫不整,神色慌乱,手足无措,深锁俊眉。夏小茗潜意识里不想做出让男人失望的动作,而柳晟陵也因为她是夏小茗,而不敢去做容易让她受到伤害的动作。
“茗儿?”长长地吁口气,知道她有所犹豫下,柳晟陵的动作幅度放松了不少,于是走上前,把她攥紧的手掰开后,把碎瓷片尽数拿出,然后静静地揽她入怀,附在茗儿耳畔,低声说道,“你不认得我了吗?我爱你,睁开眼,看看我怎么样。”
顺应着他的话,女子把她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之后,正视着柳晟陵,虽然她眼睛里是无尽的茫然,可她会听自己的话这一点,已经让男人开心了不少,于是想抱她回到自己床上,可没想到,她却两手从自己的腋窝下穿过,然后紧紧地揽住了他。
刚想出声询问,却没想到,她竟是俯下脸庞,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口,而且竟是死死地不松口。于是乎,就算痛得狰狞,却也是不忍推开夏小茗,紧接着两个人就这般静止了好久,久到她重新抬起头,用她那沾满他的血的嘴唇,吻了柳晟祺一下后,蓦然跳窗而去。
“夏小茗!”赶紧捂着肩膀站起来,结果却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