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蕊是不是怕丢脸呀?!我虽然做得不好,不过吃倒是行家,芷蕊是不是后悔夸下海口了?!”
芷蕊故作无奈道:“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们,下次再到云天这里聚会,我给大家亲自下厨,不过可不能跟我家轩然争!”
宁青旋捉狭道:“哟,这不还没成亲吗?就你家轩然了?!”
秦轩然的脸迅速变红,绮玉在旁拍手大笑,一时间大家边吃边聊,气氛重新轻松起来,沈氏的情绪却有些低落,而肖云天虽也跟着微笑,手中的酒却越喝越快。kanshuchi.com
饭后,沈氏毕竟劳累了半天也累了,便先行休息去了。
几个年轻人席间各自喝了一点宁青旋带来的自酿桂花酒,又相谈颇欢,兴致正高,于是移步宅子的后花园,已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园子里桂花开得正好,芷蕊从小就喜欢桂花,虽然并不艳丽,却朴实典雅,香气清浓两兼,清可沁心,浓可致远。
芷蕊不由想起再过不久就是中秋节了,正是桂花开得最美的时节,自己不知不觉在古代已经过了一个夏季,现在甚至越来越少地想起前世的父母同事朋友。
在前世的时候,每到中秋佳节,父母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全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吃月饼,赏月。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远方的父母是否还好?是不是正在为自己伤心?芷蕊的心不禁涌起淡淡的悲伤。
一阵轻风吹过,那一棵棵婆娑的桂花树,随风摇曳。金黄色的小花好似金色的蝴蝶,带着迷人的香气,停落到众人的发梢、肩头……
应该是感觉到了芷蕊的低落,秦轩然突然主动牵了芷蕊的手,芷蕊感受着秦轩然手心的温暖,望着桂花树下一身白衣,自有一番风华的秦轩然,心不由感动温暖,原来这里也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自己爱着也爱着自己的人在身边陪伴着自己。
轻轻替秦轩然取下掉落发间的小花,芷蕊不由轻声吟出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一旁的绮玉将芷蕊吟出的词反复默念几次,不由神采飞扬:“好,好!真是妙句,姐姐真是将桂花写得入木三分,只是短短几句,这桂花便能因了姐姐夺了这花中之冠。”
宁青旋也是点头称妙。
肖云天心却不由一震,虽然是咏桂,可是芷蕊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秦轩然。“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浅碧、深红这些艳丽的颜色,对于桂花来说,却是无须添加的。因为它浓郁的香气,温雅的体性已足使她成为第一流的名花,颜色淡一点又有什么要紧呢?而秦轩然即使其貌不扬,即使不会厨艺,可是在眼前这个女子的心中,他就是他,不需要做任何的改变,已经是她心中的第一,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夫复何求?!
绮玉被芷蕊激起了兴致,提议大家干脆就借着这桂花美景一起吟诗做对,众人倒是都不反对,芷蕊跟秦轩然相处已久,知道虽然秦雨是这方面的大家,秦轩然也多少受了些熏陶,并不如外界所说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不过因为热爱武学,志不在此,所以确实也不擅长,加上这园里的几位个个都是才情一流,芷蕊怕秦轩然不自在,又不忍破坏绮玉的好兴致,所以想了想,笑道:“这吟诗作对虽是好提议,不过我却有更好的。”
绮玉满脸好奇:“什么更好的主意?姐姐快说来听听!”
芷蕊也不继续卖关子了,笑道:“大家都吟诗作对未免单调,今日在这园中我们就各展所长且不能重复如何?”
绮玉拍手叫好:“还是姐姐主意多,这样更好!”
其他众人也无异议,芷蕊轻握秦轩然的手,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秦轩然也笑笑答应,不知不觉间秦轩然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女子越来越依赖,并且无条件的信任,相信她不会让自己伤心,不会让自己难堪,不会让自己受一点的委屈,原来可以这样的依赖和相信一个人竟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因有之前芷蕊的咏桂,反而让众人有难以超越之感,绮玉让管家取了笔墨,思索片刻,在纸上挥毫泼墨,一炷香的功夫,一幅生动的桂花图展现在众人眼前。
难怪这陈绮玉自视甚高,素有“才女”之名,寥寥几笔,竟是让满园桂花跃于纸上,甚至让人分不清这满园迷人的香气究竟是来自于树上还是来自于画中,画中远远的桂花树下,一男一女相携而立,周围散落着朵朵桂花,只是简单勾勒了两个人影,却成了整幅画的点睛之笔,不难看出画中的主角正是秦轩然和芷蕊。
陈绮玉又提笔将芷蕊刚才吟的词提于画上,一手漂亮的颜体,不禁让大家纷纷赞好。陈绮玉笑着将画递给秦轩然:“轩然哥哥,过去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哥哥不要介怀,这幅画就送给你和姐姐,希望你们恩爱到白头。”
“谢谢绮玉。”望着一脸真诚的陈绮玉,秦轩然不由心中感动,突然之间自己除了亲人,还有了爱人,甚至有了朋友,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芷蕊的女子。
芷蕊取出随身带的软剑,轻笑道:“轩然,为了答谢绮玉,我们一起舞剑吧。”
秦轩然与芷蕊相视而笑:“好!”
宝剑出鞘,秦轩然一袭白衣,芷蕊今天却是一身红裙,曾经一起练习过无数次的两人有着无比的默契,身手矫捷,出剑利落,却每每在双剑相遇时各自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错开身形,最后一式芷蕊施展轻功仗剑飞跃桂花枝头,秦轩然微微一笑,轻点足尖,白衣轻扬,飞身立于芷蕊身旁,轻楼芷蕊芊芊细腰,一个漂亮的回旋,两人稳稳落于地面,被震落的桂花纷纷落于两人的肩头,如下了一场美丽的桂花雨,一红一白的身影无比和谐,如同秋日里最美的画面,晃花了众人的眼,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浓浓的爱意……
怔怔望着相拥的两人,望着芷蕊粲然的微笑,望着秦轩然剑上漂亮的翡翠玉佩,肖云天才发现原来仅仅是几次相见,自己竟然已经对眼前的女子动了心,原来自己终于遇见所爱的女子,只是在她的心里却已经有了另一个男子,一个叫秦轩然的男子,这样的遇见是幸或是不幸?!
秦轩然,秦轩然,肖云天默念这个似曾相熟的名字,被众人诟病的外貌和行事,高强的武艺,秦姓……
肖云天不由轻呼出声:“秦将军?!”
宁青旋和陈绮玉早就知晓秦轩然的身份,并不惊奇,秦轩然却在听到肖云天的称呼后有些抱歉:“我确实是兮凤国的男将军,只是不想引起云天的反感,所以没有事先告知,希望云天弟弟不要介意才好。”
肖云天急急摇头,慌忙解释,却又不禁勾起自己的伤心处:“云天怎么会对哥哥反感,云天一直都觉得哥哥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还做得那样出色是我们男儿的骄傲!云天曾经流落青楼,哥哥丞相之子,将军之尊,莫辱没了哥哥才是!”
肖云天的话让秦轩然心中一暖,不由安慰道:“云天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听说过云天的事,云天能够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且才情出众,实是让哥哥佩服!”
……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真心地互相推崇又互相安慰,甚至都隐隐有了泪光,芷蕊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行了,你们俩也别将军过来青楼过去的,也别老夸别人看不上自己,要我说,这兮凤国没几个男子比得上你们!不管曾经如何,也不管别人的看法如何,只要做真实的自己就好!我们在这里,没有贵贱之分,没有贫富之分,只是因为情投意合又有缘才在一起,这里只有朋友,只有兄弟姊妹!”
宁青旋和陈绮玉也击掌喝彩:“对!只有朋友!只有兄弟姊妹!”
两个男子会心而笑,不由生出心心相惜之感!
芷蕊望着秦轩然笑道:“轩然,我说过你会不虚此行,你和云天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秦轩然微笑点头。
肖云天也笑了:“云天本不敢在大家面前献丑,既然今天这么高兴,云天也给大家弹一曲吧。”
肖云天在园中的亭中坐下,翩翩少年,轻抚古琴,美如画卷,如水的琴声悠然响起,是芷蕊不知道的一首琴曲,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无比洁净的琴声,却又隐隐透着一股悲伤。
忽然有箫声插入,曲调和琴声相合,却透着快乐和希望,琴声曲调忽转,箫声自然跟上,慢慢琴声中的悲伤淡去,更加婉转动人,琴箫和鸣,天籁之音深深打动每个人的心,一曲终了,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
芷蕊望箫声处望去,却原来是宁青旋执箫合奏。
肖云天一曲终了却微微发呆,“原来终是瞒不过自己的心,这首常弹的花间乐,本是轻松的曲调,今天弹来竟掩不住心里的失落,还好有那箫声……”
肖云天却没留意一旁执箫的宁青旋望着自己微笑的眼神……
番外三 ...
我的祖母是润麒国的翰林院大学士,也曾是太女太傅,我的父亲曾是润麒国的第一美男子,并将祖母的才学尽数承袭,祖母一直以父亲为荣,却也常常叹息父亲错生了男儿身。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沈家的门槛,甚至几个皇女都对父亲有意,只是祖母一直对父亲舍不得,又害怕父亲受了丁点委屈,一直没有将父亲的亲事定下来。
谁知道父亲却背着祖母爱上了沈家最不屑的商人也就是我的母亲,无论祖母如何苦口婆心甚至用了家法,一向温顺的父亲这次却铁了心,甚至将所有学的道德纲常,礼义廉耻抛诸脑后,竟与母亲私奔,私下成婚,哪怕是一贯疼爱父亲的祖母当着所有人宣布不再认父亲这个逆子,父亲几乎哭断了肠也未后悔过。
母亲对父亲说:“我绝不负你!”那时候父亲相信那是他遇见最珍贵的爱情。
我出生的时候,父亲给我起名天佑,希望老天爷眷顾与我,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孩子,有世上最恩爱的父母,有最幸福的童年,母亲常常抱着我骄傲的说:““我的天佑即使是男孩子也是最出色的!”
父亲常常满脸幸福的笑意对我说:“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为了它即使抛弃所有也值得。”
“天佑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妻主,最好的母亲,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幸福下去……”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的,常爱抱着我的母亲却再也未对我展开过怀抱,到父亲房中的时间越来越少,父亲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只是疯狂地让我学琴棋书画、学诗词歌赋,学所有能学的东西,告诉我:“天佑,你一定要好好学,母亲才会疼爱你。一定要好好学,将来才能找到一个好妻主!”
我一直努力的学,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比女子更出色,希望有一天父亲能够以我为荣,希望能够重新换来母亲的疼爱。
直到最严厉的师傅也夸赞与我,我高兴地跑向母亲的房间,急切地希望得到母亲的肯定。
在门外却听到父亲悲怆的声音:“那个男子究竟有多好?你竟然不顾念多年情分,非要八抬大轿将他娶进门吗?你要置我和天佑于何地?置我沈家于何地?”
母亲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润麒国第一美男了,也早就被沈家逐出家门了!我这些年也算待你不薄,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生不出女儿!”
父亲绝望的哀求:“当年你说决不负我,当年你曾经答应过我会爱我一生一世,会疼爱天佑一生一世,如今我们父子只剩下你……”
母亲冷冷地打断了父亲:“你也知道那是当年,人总是会变,一生一世谁说得清!”
“那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爱?我承认当年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喜欢的是小何!”
那天我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再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
可是在所学的诗歌里,总是能看到爱情,我终于忍不住问父亲:“究竟什么是爱情?”
父亲说:“世上早就没有爱情!”
我问父亲:“为什么我学了那么多,做得那么好,母亲还是要女儿?”
父亲良久才回答:“天佑,从来不是你的错,这只是所有男子的命运。”
那时候我想,我不会相信命运,可是也不会再相信爱情……
我渐渐习惯了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可是新的夫郎却风风光光入了门,一个及不上父亲千分之一的男子,除了比父亲年轻。可是母亲却将曾经给父亲的爱全给了新的夫郎,把更多的疼爱给了那个新出生的女儿。
父亲和我早就成了母亲心中的可有可无,却还是新夫郎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有了陷害父亲不守夫道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