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公桌前。
两个人几乎一般高,只是比起严景轩,他的体态更偏向少年。
「江娆,我已经把工作的收尾部分处理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贺言全当没看到严景轩,「我订好了餐厅,现在过去正好。」
严景轩站在他旁边,忽然笑起来:「订餐厅,用的是江娆发给你的实习工资吗?」
贺言抬着下巴,倨傲地望向他:「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其实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江娆连陆家那位都不肯全信,却从来没怀疑过你。」
严景轩慢悠悠地说:「难不成是你平时演出来那副天真愚蠢的模样实在太逼真,以至于她深信这就是真正的你;甚至觉得贺家的小少爷就是个普通的穷困大学生,而掌握着朝和 11% 股份的那位神秘股东,竟然需要进我们公司完成自己的暑期实习?」
我看着整个人僵在原地的贺言,轻声地问:「是吗?」
他张了张嘴,有些艰涩地发出声音:「江娆,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故意向那位唐雪女士传递情报,又用自己股东的身份为江娆背书,以便以后在她面前邀功?还是你当初为了报复你那始乱终弃的亲爹,所以故意赌气和她在一起的事实?」
「够了。」
我站起身,神情淡淡地看着贺言:「你订的餐厅,还是取消吧。」
「江——」
「还有你。」我又转向严景轩,「你失态了,情绪失控会让别人发现你的破绽,这是你教我的。」
我离开办公室,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贺言的车。这是我当初送他的,只是因为大多时间他都和我黏在一起,极少自己开车,我也就没怎么见过这辆车了。
此刻我走过去,打开后备箱,果然看到一大束新鲜的百合、塞满后备箱的气球,还有被簇拥在花束当中的、一枚璀璨的戒指。
单凭贺言的实习工资,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家境,绝对买不起这样的戒指。
戒指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音响,我拿起来,按下播放键,里面就传出了贺言的声音,是他连唱了三遍的生日歌。
我站在那,微微地低头,安静地听完了这三遍,然后把音响放回去,一切恢复如初,驱车离开。
到楼下,才发现严景轩的车就停在门口。
我原本想绕着走,可路过那辆车旁,车门忽然开了,严景轩抓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拽进车内。
车灯昏暗,窗外的天色也渐渐地暗沉下来,严景轩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飘过来,缭绕在我鼻息间,一点一点地烘托出暧昧又危险的氛围。
寂静中,到底是他先开了口:「江娆,其实你并不是没有猜疑过他,只是你宁可装作不知道,是不是?」
我没说话。
他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难得有几分挫败:「我等了这么久,竟然输给了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
「你错了。」
我淡淡地说:「严景轩,你不是在等,你是在布局,你在等我走进你的圈套,直到我再也离不开你。甚至你在信里写给我的东西,也是在骗我——你不是希望我不会再向人低头,而是希望我只会向你低头。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同类,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向你俯首称臣。永远都不。」
说完这句话,我推开车门出去,走出去几步,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车窗被放下一半,露出车里严景轩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沉静和漠然中,又多了几分冰冷的肃杀。
这就是严景轩,他亦是永远不会服软和恳求。
我笑了笑,冲他挥挥手,向他之前对我那样,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再见。」
16
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生日的第二天,就是我妈的生日。
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后,我把她的墓碑也迁到了这里。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起床后才发现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大概是下了一整夜,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
然而等我走出家门,才发现贺言就站在门口。
天冷,他抱着胳膊蹲在地毯上,听到动静就抬起头来,冲我道:「姐姐,你的气消了一点儿吗?」
他本来就白,这样更是冷得脸和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我的手在门把手上攥紧,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天亮之前。」他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门,所以想早点儿过来。」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
他可怜兮兮道:「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明明知道他在演戏装可怜,我还是心软了,转身进去,随手从衣柜里找了件他之前穿的卫衣,丢过去:「穿上。」
贺言动作迅速地套好卫衣,从地上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我:「江娆,你要去哪儿?」
我没有回答,但他还是很自觉地跟了上来。
一路开车到了郊区的陵园,我在门外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百合,沿着台阶慢慢地往上走,把花放在了我妈墓碑前。
贺言一直在我身后安静地撑着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