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极其羸弱，肤色几乎和被单融为一体。

　　 他躺在床上，一字一句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对不起我妹，我不想再成为我妹的负担了，萧律师，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咽了口唾沫，喉头莫名有种哽咽感，「你要我做什么？」庭审，判案，结束，到高炜雄进入少管所。

　　 方辉始终一言不发。

　　 我的律所门口，每日都会有方妈妈扔过来的臭鸡蛋和烂蔬菜。

　　 助理和我说过，可以报警处理，我置若罔闻。

　　 方燕，是在一个雷雨天，联系上我的。

　　 我赶过去时，她缩在大树下，湿漉漉的头发一绺一绺胶在瘦削的脸上。

　　 后背的蝴蝶骨高高耸起，她埋首在青紫的双膝间，浑身发抖。

　　 「萧律师，你救救我好不好？」雨水打过她的睫毛，砸落眼眶，她小鹿般的眼倒映着我已生出怜悯的脸。

　　 我想过，如果没有那件事，方燕，不，吴小雅，会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的。

　　 叮咚。

　　 微信提醒音。

　　 是吴小雅。

　　 「衍哥，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有事想和你说。」「行。」楼道的灯感应到我的脚步，亮起了微弱的光。

　　 我掏出钥匙预备开门，却顿了一下。

　　 侧面，似乎一直有人在看我。

　　 我等了一会儿，楼道里的灯再次熄灭，我才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家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要去摸电灯开关，反而摸到一只柔嫩的手，来不及收回，手腕忽地被人捉住。

　　 五根纤指顺着我的掌心，紧紧扣住了我的五指。

　　 紧接着，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子贴了上来。

　　 我往后一靠，她顺势压下。

　　 滚热的体温氤氲进我西装里单薄的衬衣。

　　 我能闻到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黑暗里，她双眼迷离，颊面绯红。

　　 「衍哥，三年了，我已经十八了，你…还不愿意，爱我吗？」「小雅，你还是个孩子，而且我们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不介意你年纪比我大！衍哥！你难道不爱我嘛！要是不爱我，怎么会帮我做这么多？你就是爱我！」她双手绕住我的脖颈，脸不住地贴向我。

　　 我拼命仰头，突然，斯拉——我的衬衫松松向两边裂开。

　　 脑中有根弦，嘣得断了。

　　 她的嘴张大了。

　　 我能看到她的瞳孔里，震惊中，倒映着我，绷带束缚下的胸部。

　　 她的情欲一散而空，指向我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着颤。

　　 「你，是女人？」「不对！」很快，她又推翻了一切，「不不不，萧衍就是男人！你不是萧衍！你是谁！你！」她惊呼着躲开我的手，在黑暗里，疯了似地奔逃。

　　 「小雅，你听我说！」然而，我顿住了。

　　 她的手里，明晃晃握着一把水果刀，背脊弓着，像是受了惊的小兽。

　　 刀尖直直对着我的眼睛，她的眼里，满满的杀意。

　　 「你要杀了我？」「我的衍哥哪去了？你还我的衍哥！」她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仿佛有了4D循环特效。

　　 尖细、高亢、激愤。

　　 我摊下手，冷静自持地看着她，面对她的询问，我如是只在应付一个歇斯底里的客户。

　　 「一直都是我，难道我比不上萧衍？这么多年，难道你对我的崇拜不是因为我？萧衍，不过是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