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个概念对于来说陆子强是复杂的。
老实来说,自从他弟弟小光出事之后,父母对他的责备声就没有间断,这也直接导致他退学去参军,而这更加深了他和家人的隔阂。
他对这个家就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有些憎恨。
不过,人有时候真有意思,在陆子强意识很模糊、濒临死亡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却总是家。上一次是在T部队执行任务遇袭击的时候,这一次是在伊拉克……
嘴上不愿意,其实跟他父母一样,最牵挂的还是彼此。
陆子强的家在一个叫三湾的地方,以前这里叫三湾乡,后来改叫三湾镇,据说以后要改成“三湾工业园”。
他的父母都是三湾的农民。父亲叫陆大山,90年代的民办教师,后来转正考试没通过,便开了出租。
母亲王秀芳普通的农家妇女,做饭、生娃、种地……他们的一生都在三湾这片土地上劳作。
三湾是辽阔的华东平原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连绵的颍江在这里拐了个弯,河流冲击而成的河漫滩平原让这里的土地十分肥沃,在陆子强的印象中,春天的油菜花、夏天的麦田、秋天的玉米高粱,都是最美视觉。
不过这些已经不复存在。随着颍江工业化大建设的推进,大批的土地和乡村被纳入拆迁范围,现在这里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塔吊以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
这些都是在陆子强当兵时候开始的。他只是在电话中听到父母偶尔提到这些,本以为自己有一定的设想,但当他拎着大号的迷彩背包下了出租车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他刚转业回家的时候,自己的铁杆,也是T部队老兵的喜子已经在城关镇派出所干了两年的协警了。
自己刚回来没工作,喜子那时候帮了不少忙。忙前忙后的去帮着张罗,还设计扣过一个领导吸毒的儿子,总算帮自己弄进去颍江市科协去干了司机。
可惜陆子强脾气太倔,看不惯一些事情。因为公车私用的问题,跟领导闹翻了,两拳头把自己的工作给砸没。
要不是那次冲动,陆子强现在可能还在颍江那个小地方,那样一个小单位里干着司机。那样也挺好,每天朝九晚五,回到自己在市区分的安置房,娶个媳妇,现在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那样的生活其实很令人羡慕,最起码令陆子强现在羡慕。
“可惜生活不能重来,如果可以重来,陆总或许就不会选择去拆那个炸弹了?”站在一旁的眼镜调查员看着病房里插满管子的陆子强,不禁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喜子冷哼一声道:“不会?就是重来十次,这个傻X都会去拆那个炸弹,而且不带含糊的。”
他太了解陆子强了,这个家伙天生爱冒险,做事轴的很,属于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身上被插着各种管子的陆子强,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眼镜调查员把手里的一束鲜花递给喜子,说:“我代表我们在伊拉克分公司,当然也包括我个人,祝陆总早日康复。”
喜子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心了。蚂蚁,把花接过来。”
蚂蚁上前把一束开的正艳的康乃馨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在那天晚上遇袭之后,喜子没有失去理智,他一面把陆子强送到医院,另一面在伊拉克军警的帮助下,还是将眼镜特派员包括他手提包里的资料送到了目的地,使命必达、恪守承诺是铁盾的宗旨。
这一点,喜子自然是要尽力去维护。
陆子强被送往了巴士拉附近的鲁兹哈医院。这家医院在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不过在国内最多也就是三四线城市的三甲医院水平。连续数天,陆子强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医生说他的病情很不乐观。
眼镜调查员问,“考虑过转院没有?”
喜子摇了摇头,“伊拉克的医院水平摆在那。医生说了,现在的情况不适宜颠簸,我们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
“嗯,剩下的尾款,我们在国内的会计已经和你们的财务对接了。不要太难过了,要相信陆总那副铁打的骨头。”眼镜调查员说完,抬手看了看表,意思他该走了。
喜子也不挽留,人家能来看看已经是有情有义,自然不能要求太多。双方也就是雇主和雇员之间的金钱关系,私下感情也就那么回事。
病情上喜子没办法继续多帮忙,他只能在闲暇的时候给主治医生塞了一个一千美元的信封,示意让他多多帮忙。
那个挂着听诊器的伊拉克医生摇了摇头,把红包推了回去,严肃的对喜子说道:“先生,你这样做是在侮辱我的职业,也是在侮辱我的信仰。”
喜子知道对方生气了,赶紧把信封收了回来,打着哈哈说着一切歉意的话。
医生又嘟囔了几句之后便走了,喜子把信封递给蚂蚁,蚂蚁挠了挠头,“看来国内那招不好使了。”
“那是个别。不说这个了,对了,那天袭击者的情况都查出来了吗?”喜子对蚂蚁问道。
蚂蚁点点头,“跟伊拉克军警萨卜哈少校那边买了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