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打个赌

　　 欠的工钱没有，拿小鸡仔来抵账。

　　 洋洋洒洒把自己的主意说完，砖厂内瞬间沉默了下来。

　　 集市上小鸡的价格，大家都是知道的，黄鹤这家伙说的也不是假话。

　　 但是山里人养鸡，都是冲着自己家吃去的，基本上不会成批量的购买。

　　 虽然养大后的土鸡，拿到集市上也能卖个百八十，但养鸡这行当，不是那么好干的。

　　 先不说这深山里黄鼠狼狐狸之类的多得是，散养的鸡随时都有被偷的可能，单单是技术不过关，随便来点鸡瘟之类的，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一般而言，村民自己家养鸡，买十个鸡仔回来，最后能存活长大七八只就算是完美了。

　　 那还是地方宽裕，就放在自己家院子或是鸡舍里养的那种。

　　 若是鸡仔一多，新盖鸡舍费时费力不说，还难以照管。

　　 而且但凡养过鸡的人都知道，以外销为主的养鸡，在四五个月刚刚长大的时候必须脱手。

　　 继续养下去，基本上都是亏损的买卖了。

　　 别看小小一只鸡，食量是很惊人的。老话里常有一斤鸡一斗米的说法，养二三十只鸡的粮食，凑点猪草之类的都够养头肥猪了。

　　 几头猪卖不出去，还能做做腊肉什么的，要是几百只鸡卖不出去，那就麻烦喽。

　　 用在砖厂辛苦大半年的工钱，去换一堆鸡仔，村民们都是不愿意的。

　　 可若是不接受黄鹤的主意，大家又担心啥也捞不着。

　　 毕竟这家伙跑路的事，可是老村长他们奔走了好长时间，才有点解决的希望。

　　 他破产在小金村以及整个雄关县，已经不是啥秘密。

　　 真要让他掏出真金白银来给工钱，可能真有困难。

　　 万一这家伙再故技重施连鬼影子都见不着…

　　 “各位父老乡亲，我黄鹤真不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

　　 “要不是实在没招了，我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眯着眼睛悄悄环视一圈四周，见小金村村民们都沉默了下来，面露纠结，黄鹤理了理自己的衬衣，脸上尽是掏心掏肺之色。

　　 “我老家就是隔着小金村百多里之外黄家屯的，小时候父母双亡，全靠村里乡亲父老的照顾，吃百家饭这才长大。”

　　 “山里人的苦日子我很清楚，也亲身经历过，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帮咱们山里的乡亲父老过上好日子。”

　　 “不然的话小金村这砖厂，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我怎么会来做，还不是希望能帮大家一把。”

　　 “现在是我黄鹤没本事，在外面做生意亏钱了，都怪我不好。”

　　 “请大家相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等我黄某人度过了这一劫，定然不会忘记大家的恩德。”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带着点油光的小眼睛边上，甚至还出现了淡淡的雾气，听得四周的村民情绪都略微低落起来。

　　 “黄老板真挺惨的，以前砖厂经营的时候，他进村都是开的越野车，据说价值几十万，现在倒好，坐着个小破面包车就来了。”

　　 “他说得也对，咱们小金村这穷乡僻壤的地儿，要不是心里真想着咱们这些人，也不至于跑这儿来建砖厂。”

　　 “要不，就帮帮他？”

　　 “反正人家也不是不付钱，只是换了种办法而已…”

　　 片刻后，原本沉默的人群略微躁动了一下，已经有几个上了些岁数的老人家在小声嘀咕起来。

　　 山里人虽然没啥文化，但最见不得可怜人。

　　 特别是黄鹤那句“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一直想着帮大家一把。”真挺触动人心的。

　　 “既然是带着诚意而来，为啥是一车的病鸡仔？”

　　 就在气氛渐渐朝着温情一面转变的时候，质疑声极为突兀的响起，原本还在作心理准备，打算接受黄鹤小鸡抵债办法的村民们，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了下来。

　　 病鸡？

　　 这绝对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在场的不管是谁，家里面都有养鸡的经验。

　　 同样集市上买的小鸡，有一些就是黑心商贩拿来坑人的病鸡。

　　 要是谁不小心把这样的鸡仔买回家，百分之百是养不活的。如果鸡仔身上还带有鸡瘟之类的东西，说不定家里原本养的鸡都得遭殃。

　　 黄鹤带来的鸡仔是病鸡！

　　 “胡说八道，我这些鸡仔都活蹦乱跳的，还是从自己家东山县养鸡场拉来的，怎么可能有病？”

　　 人群正中，黄鹤眯着的小眼睛陡然跳了跳，当即义正言辞的反驳回去。

　　 这时候他也看见了出声唱反调的人，一个略显清瘦看起来有点儿书卷气的年轻人。

　　 书卷气？

　　 这家伙不会是哪个兽医大学回家探亲的大学生吧。

　　 心里悄然打起鼓来，讲真，对于小金村这些村民，黄鹤不怎么虚的。

　　 但要是撞上行家么，可就不好说了。

　　 “小猛，这是真的？”

　　 “不应该呀，这些鸡仔看起来没有啥问题，关在拥挤的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