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她的事,跟她没关系。”
舒陶不解:“那为什么啊,你数学,物理那么好,不学理科,可惜了啊,再说,我爸一直让我报理科,你要是去学文了,我怎么办啊。”
“我想学文科呗。”周皎笑了笑。
两人骑过一个十字路口,舒陶家就到了,门口烫金的牌子写着‘青华缘’,都是复式结构的房子,带花园阳台,是个新小区,舒陶父母前两年望女成凤,才搬了过来。
舒陶捏住刹车停在门口:“你给我句准话,你报文科还是理科,你要是真报文科,我就去做我爸的工作。”
周皎也停了下来,扭头道:“你自己想报什么报什么,别管我,也别管你爸。”
舒陶撇了撇嘴:“那我开始做我爸工作了,反正离学期末还有几个月。”
“哎。”周皎叹了口气,扭回头,马尾辫晃了晃,人就骑远了。
舒陶在身后大叫道:“那我们就说好了哈!”
周皎骑过两条街,到了家门口,铁门外的小摊贩还很热闹,点着小灯泡,卖炒面和麻辣烫。
周皎去车棚停车的时候,还被一只跑过的老鼠吓了一跳,又把自行车从车棚里推了出来,停在了单元门内。回到家时,屋里还是黑黢黢的,她开灯一看,墙上的挂钟指着九点半。
她匆匆换下校服,又下楼去了。
这一片老区背后是原来工厂的家属楼,一楼的铺子大多改成了商铺,经营的多是饭馆小吃,晚上这时候正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时刻。
周皎径自走向了一家“下岗卤菜”,旁边水果摊的老板先看到了她,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哟,三道杠来了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周皎笑眯眯地招呼这个头发花白的大叔:“刘叔叔,最近上学太忙了。”
三道杠的称呼源于她小学六年级当了大队委,刘叔见过她手臂上的牌子,从那以后,有时见到她,就会打趣她,叫她“三道杠”。
“来,今天新到的红富士,拿去吃。”刘叔挑了最大的一个递给她。
“谢谢叔。”周皎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店里的生意一般,只有一个客人在等,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点了卤猪蹄。
案板上的猪蹄被砍得嘭嘭嘭响,见到周皎进到店里,正在斩猪蹄的周皎妈妈皱眉,不耐烦地大声催促道:“快点啃完苹果,去洗个手,来收钱。”
周皎妈妈,卢萍,四十来岁的年纪,卷发剪得很短,染成了棕红色,手上动作利落,震得头发上下飞,语气显然不好,也没有好脸色,声音很大,那站在门口的女孩子面露惊讶,好像也被吓了一跳,转头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周皎,而周皎只好朝她略带抱歉地笑了笑,飞快地啃完了苹果,转身洗过手。
那女孩子把钱递给了她。
“多少钱?”
女孩还来不及答话,卢萍就道:“二十。”
周皎于是去钱箱里找钱。
等那女孩走后,卢萍才上下打量起周皎:“你今天怎么知道来了?”
“星期五嘛。”周皎笑道。
周皎妈妈“哦”了一声,转身也去洗手,一面道:“我去后面看看,你守一下铺子。”
“嗯。”周皎扯下墙上的围裙,看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丝毫没有想起来今天是月考成绩发布的日子。
可能真是太累了。她安慰自己道,只好把月考成绩揣回了肚子里。
隔天周六,因为教师团建,学校难得地不补习半天,周皎一觉睡到十一点才醒。
家里早就没有人了。饭桌上放着一碗排骨,上面盖着盘子。周皎刷过牙,夹了一个排骨啃,温热,还没凉透,可是除了排骨,冰箱里也没别的东西可吃了,她正准备下楼去买水饺时,电话响了起来。
“喂。”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周皎心里咯噔一跳:“喂。”
那人很不耐烦地说:“你是周达通什么人?”
周皎立刻想挂电话,没有说话。那声音更加不耐烦:“你是他女儿吧,他在家么?”
“不在家。”
周皎放下听筒,还能听见那一端声音大吼道:“让你爸还钱,再不还钱,我就每天都到你家里去找你们……”
放下电话,她的脸火烧火燎得,也没有什么胃口了,一屁股坐到chuáng上,刚打开电视,电话又大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
周皎没有接,万一又是债主呢,她烦透了那些陌生人,那些电话,那些时不时响起的不停的铃声,大力的敲门声。
周皎把电视声音调到了最大。
电话声锲而不舍地响了很久,终于停了。
等了半分钟,却又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这一次依旧响了很久。